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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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藏深处的情绪不再受控,无论兴奋、迷茫抑或悲伤,陆续翻涌上来,又溢出体外,缠拧成一股由粗至细的长线,末端则系扣在她的腕边,当她无意间摆手挥袖,他所有的喜乐也都随之起伏。

     他很想再看一看伤势,问一问是否疼痛,希望借此再度得到她的回应,那一道清澄如溪的目光,足矣安抚所有躁动心绪。

     但毫无疑问,阮秋秋对此充满抗拒。

     她慌急的后撤模样在脑中一闪而过,安德烈心口愈发窒堵,索性打消了问询念头。

    夜色已深,此时叩门,多半使她惶恐……她始终害怕着他。

     等明天再说吧。

    安德烈重新躺回原位,支起半臂肩膀,仰头面朝卧房方向,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其别扭姿势,合眼睡下了。

     在这无人留意的寂夜里,他只能如此默默靠近她。

     0008【极夜花火·其六】修 又是一轮日升月落,阮秋秋自床上悠悠转醒。

     这夜无梦,难得好眠,她颤了颤睫毛,鼻间发出一阵餍足呻吟。

    大抵是因饱睡缘故,只觉神清气爽,肩头莫名松快,于是撑开懒腰舒缓四肢,步伐轻盈地走出卧房。

     “早上好,安德烈。

    ”她一面推门,一面含笑招呼。

     出乎意料的是,室内空无一人,尾音轻轻消逝在了幽沉尽头。

     她歪了歪头,多少有些困惑,可随着视线移向时钟,才惊觉自己居然闷头睡到了九点。

    这令阮秋秋颇为纳罕自从进入白塔,她便被迫养成了早起习惯。

     作为孤身在外漂泊的年轻女性,她需时时刻刻保持戒备,不敢松懈分毫,尤其是在睡觉期间,总要提前再三确认房门是否反锁、有无存在松动问题,那股在日常生活里被刻意忽视的不安与恐惧更是急遽膨胀滋生。

     盲目信任陌生异性无疑是件失智之举,尤其对方还是个凶名在外的火蜥。

     ……毕竟同在屋檐下。

     二者体格相距甚大,对方真若起了什么歹心,是断然防备不了的,可独立封闭的环境使她深感安全,仿佛呆在逼仄空间里就能够抵御所有潜藏的危险。

    她就这样躲在他所笼罩过来的庞大阴翳中,每日祈求风雪早停,得以回归人类社会。

     潜移默化中,不免影响睡眠质量,总在黎明破晓之前,就辗转着睁开了眼睛。

     阮秋秋不明白今次例外因何而起,却不过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