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关灯
尽管安德烈惯于自我贬低,阮秋秋对他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定论。

     想着想着,唇角愈发弯翘,她把药膏妥帖放在枕畔,笑盈盈地熄了灯,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踏实,不多时便沉沉睡去了。

     当阮秋秋安稳跌入黑甜梦乡之际,安德烈就静静立在卧房门前。

     时值夜半,客厅幽暗,只剩一盏台灯微微散出光亮,将蜥人身形投在墙面不断拉长,化作野兽形貌盘踞于门板处。

     由于紧张缘故,他的呼吸声音颇为沉重,一起一伏之间格外粗长,好在相隔一扇厚门,方不至被人察觉。

    他举起手臂,做出叩击姿势,却始终没有敲下,原地踟蹰了半晌,最终拖着长尾默默坐回沙发。

     他原本想来道歉的。

     即便在晚餐期间已经进行过一次,但安德烈依旧辗转难眠。

    每当脑海浮现那块小而粉的创口时,心头也莫名为之揪紧,仿佛那股刺疼热意正缓慢顺着对方手背攀升至他的胸膛,烫出了同样伤痕。

     痛楚断断续续,压过所有困倦,迫使他煎熬着起身来到阮秋秋门前。

     是因为受到那股气息影响?总觉得比平日更为浓郁。

     安德烈并不确定,有意无意看向下身。

    他是类人的半兽,体内尚且残留祖辈的原始习性,能被荷尔蒙轻易摆布操纵,是以夜深人静备受情欲折磨。

    每当他躲进角落纾解时,脑海总不可抑止地联想到更多糟糕画面那是低劣基因造就的怪物,是他隐秘而不可言说的魔考。

     安德烈尝试与之对抗,但战况却不理想,隔三差五就要进行冷水沐浴,冲刷满溢掌心的粘稠体液。

     但今晚的他立在门口,却被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情感所驱策。

     ……毕竟她是因为他才受伤的。

     或许这么说会显得格外自作多情,但安德烈实在不知如何归结此刻行为,他需要给自己的反常举动冠上一个合理解释。

     在过往那段荒芜光景里,他无知无觉地平静生活在白塔,像一株草植,一片飞雪,甚至是高山冻土上的一块冷硬山石。

    他甚少理会外人,毫不在意他们的喜忧和崩溃、过往与未来,那些身影来去匆匆,汇聚成了生命中面目模糊的过客,灰蒙人潮散去之后,唯有他独自伴着亘古不歇的暴风矗立在雪原尽头。

     直到她跌跌撞撞闯进了这场风雪,安德烈这才惊异于他还具备着名为关心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