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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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斋徐掌柜一清二楚。

     做父亲的,他可以坦然接受儿子驽钝,但却无法认同儿子算计苦心供养他多年的娘老子。

    老三说买铺子搞营生,是为长远计。

    这点他赞同,科考举业确实花费极巨,但别的心思呢? 老大、老二自立业,除了吃穿公里的,花用都自己掏,当然娃儿读书除外。

    老三志在科举,虽没立业,但有秀才功名,收入绝对不差老大、老二。

    可他从来没提过,理所当然地花用公里。

     上了陕东省乡试副榜,他出息了。

    买铺子搞营生,明面上确是为科考,但暗里未尝没有在为脱离吉家做铺路。

    脱离,怎么脱离? 这两年,吉忠明都在看着,想两个问题。

    一、黄氏的性子是不是当真如此?二、老三是真的喜欢黄氏整日哀哀戚戚,还是在故意纵容? 不是他这个亲爹,爱把儿子往坏里想。

    实在是黄氏嫁入吉家十四年,既畏惧老妻,却又不改“本性”,屡屡挑起老妻怒火。

    而每每老三又袒护黄氏。

    可以说他的行为,是在变相地让他娘更加厌恶黄氏。

     他意欲为何?家中不宁,于他有什好? 吉忠明沉目,这家早分,他们老两口早好过。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弄清心中疑虑。

    年后他会叫老妻,让黄氏随老三去县学照顾。

    他要看看,黄氏不分场合“凝眉垂泪”的毛病到底能不能好? 里屋,吉孟氏哭了一场,心里舒坦了不少:“我姑娘说的对,凭什我就该为他们劳碌一辈子。

    ”分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说不定她还能少气点,和老头子多活几年。

     见状,吉安放心了:“不当家不知家事琐碎,当了家他们自有体会,就该清楚您为这家付出了多少心血。

    ” “对,是该让他们自个烦去了。

    我看他们能不能买到两百文一匹的细棉布,能不能让饭桌上常有荤腥,还年年有余剩?” 想开了,吉孟氏也有了胃口,正好朱氏在厨房给吉诚做臊子面,她也来了一大碗。

    吃饱了,洗漱了一番,进屋开始清点银子。

     “除去我跟老头的体己,账上共有银五百二十六两,金三十两。

    三个儿子,两间铺子,唉都是讨债的,看来还得买间铺子。

    ”说着话,她顺手拿了一张百两银票放进体己钱盒中。

     吉忠明趿拉着棉鞋进屋就听到这么句话,走到炕边,拿起一只银锭子掂了掂。

    在镇上私塾坐馆二十余年,他也不是只懂当先生。

    学生中有人家里走商,他也会掺一份。

     “两间铺子够了,老三有铺子。

    ” “啥?”吉孟氏愕然。

     既然她把丫儿劝的话都听进去了,吉忠明也不打算再瞒,三言两语将老三买铺子的事讲了,不等她回过味,又言:“我思虑过了,老大、老二一人一间铺子,良田三兄弟一人二十亩。

    银子老大、老二各六十两,老三一百两。

     至于房子,他们现在住的就归他们。

    要是有谁不愿意在这住,想搬出去,我们给十两银,房子归我们。

     分完他们,家里就只剩良田五十二亩,旱地三十亩。

    我想若能碰着好地,再买五十亩,凑一凑,给丫儿做嫁妆。

     分家之后,孝敬银子我们也不多要,每年九两银,平下来一家三两。

    粮食,我们有地不缺,就不用他们给了。

    暂时咱们身子都健朗,就先带着丫儿过。

    等不中用了,就在老大家。

    ” 一气讲完,吉忠明赶紧爬到炕里面躺平,才闭上眼睛,就听老妻怒骂,“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娘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他了。

    吃的屎吗?竟敢背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