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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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开言摸摸衣料,质地果然考究。

    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走下去,势必引起整个小镇的人注意。

    几经周折打听到了最高档的布店位置,她凭着感觉朝前走,也不依仗旁人的帮助。

     布店老板拒绝收她的衣装,只捻着茶叶说,这种样式现在已经失传了,十年前皇宫的御衣坊曾经定制过,随着华朝的内乱,御衣坊的绣娘们死的死,逃的逃,藻绣重针的技巧就没流传下来。

     谢开言抿住唇,站在堂前不愿意离开。

     老板娘走过来,兴起一阵环佩叮咚之声。

    她俯身查看衣物上的绣饰,一股淡雅香气如同翩跹的蝶,向着谢开言扑下。

    谢开言心道:边陲小镇竟然有如此人物,如果不是逃难就是为了隐藏什么。

     老板娘的声音像是清露,入耳动听。

    她说道:“这位姑娘,你的背幅绣图有个名目,叫做‘九凤曜日’,是以九彩丝线入针,反复两面纳底,再在内衬织上徽印做表记,这明显是宫廷里皇后娘娘的翟衣。

    衣服太贵重了,我们小店不敢忤逆收下。

    ” 谁那么大胆给她穿上了皇后的礼服?谢开言暗忖,无论是谁,此人也未免过于狂妄。

     听到如此论断,正在捧着锦州窑产的紫砂壶饮茶的老板两眼一眯,顿时多打量了谢开言几下。

    站在他面前的女客依然脸色苍白,口语不便,黑发散成几缕披在锦帔上,怎么看都不像是富贵之人,倒像个披金挂彩的戏子。

     他摆摆手,道:“去,去,去,别耽误我做生意。

    ” 谢开言听老板娘独具慧眼,将衣衫说得头头是道,更加断定此人来历不凡。

    她转过脸,对着老板娘方向比划了下,老板娘还是在推脱:“姑娘你走吧,我们不敢做这桩买卖。

    ” 无奈,谢开言只得运气于腹,鼓声说道:“夫人既然是宫里逃出来的绣娘,应当知道将衣服拆卸,光丝线就能卖到不少银子。

    ” 布店厅堂开阔,太阳从琉璃瓦上撒落,点亮了方砖地面。

    谢开言刚用腹语说了第一句,好似锈刀刮了下厅面,发出一阵霍霍闷响。

    老板看不到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初闻钝音,震得手一松,摔碎了紫砂壶。

     老板娘忙拉谢开言进了内堂,跺脚道:“唉哟我的好姑娘,算我怕了你了,你赶紧换了衣服,从我家后门走吧。

    ” 谢开言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走,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她还是有意上门的。

    老板心疼他的紫砂壶,送了一套时下普通人家姑娘的穿着后,怎么也不肯多给银子了。

    他将一锭金子丢到谢开言裙边,气鼓鼓地说:“我那紫砂陶是从砂锤炼出来的陶,既不夺茶香又不熟汤气,用了十年!十年!光冲头水都能蕴出原汁原香,这么个宝贝,至少能值当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