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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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上,自嘲地笑了笑。

    明明前日四姨太也留了老爷一宿,而他只是与老爷相处了一小段,远不及四姨太得到的多,可最后受罚的却只有他一人。

    他是妾,四姨太也是妾。

    但就因为他是双儿,便要低人一等,便要扛下所有错处。

     怎就这么不公呢? 罢了,这就是命。

    方余不会再期盼有人来救自己了,他只有他自己。

     然而方余是人,有私心,也想活。

    祠堂没粮没水,只有一行行牌位与长明灯相伴,以及方余一人。

    所以方余只能偷偷躲在角落,耻辱地背过身,握着自己的乳用力挤压,喷出一小股奶水,兜在另一只手心,小心翼翼地捧着舔饮。

     人乳谈不上好喝,只是聊胜于无。

     方余回忆起高君克从前总是说他的奶水甜,那副狼吞虎咽的模样怪憨的,嘴边便不由挂起一抹笑。

    他没有察觉,旁人更无法察觉。

     他想,大少是个傻子,也是个骗子。

    他的奶水哪里甜?明明在普通不过了,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大少真的很会哄人。

     方余又低头喝了一口,和着胸腔里的酸涩咽下,眼角隐约闪过点点泪光。

     18 高家祠堂里静悄悄的,没有粮水,没有生机,甚至连阳光都吝于施舍。

    自昨夜被关进来,从早到晚,方余一个人也没见过,更别妄想有好待遇。

    整整一日,除了自己的奶水,他一粒米也没吃过,生生熬着。

    若不是察觉到光暗变化,他怕是连时间感也弄混了。

     不知是心慌引起的错觉,还是祠堂本就如此。

    明明还未入秋,方余着了长衣长裤,却仍是感到一身寒意。

    阴沉沉的寂静下,方余抱膝缩在角落,饥饿难耐。

    他开始逼自己回想儿女的趣事,仿佛女儿天真烂漫的笑声就在耳边,试图借此驱散一丝恐慌。

     未几,方余又担忧起来。

    他的幺儿才半岁大,尚在吃奶的年纪,什么也不识得。

    眼下突然离了母亲照顾,没有奶水喂养,也不知太太可有其他安排,亦或是任由婆子给他喂米汤。

    这么一想,方余便又忍不住落泪,一颗心早已飞向照月院偏房。

     弦月再次挂在夜幕上,悄悄偷走一日光阴,在方余看不见的地方洒下冰冷银光。

    恍惚中,方余双目通红地歪倒在墙边,满心酸痛。

     是他无能,愧对自己的孩子,才会让他们平白遭罪。

     祠堂的地板是湿冷的,没有人气的冷法,寒意沁入骨髓。

    四处无人监管,方余不傻,所以他没有跪。

    但是他也睡不着,光坐在地上胡思乱想,折磨自己。

    方余知晓自己该放松些,往好处想,免得最后人没事,倒先被情绪压垮,可是他偏偏做不到。

     浑浑噩噩间,方余的大脑放空了,似乎入了梦,又似乎清醒着。

    屋外晨光微熹,照出一地金色光芒,美得恍如人间仙境,可惜方余瞧不见。

    他在一片白茫茫中迷了路,耳边隐约传来嘈杂声,引着他往远处走、往逃跑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