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柒。枯苗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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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边关的事情真要说起来,无非是些刀枪剑戟、行兵列阵的玩意儿,复杂又无趣,饶舌又枯燥,说多了总感觉字里行间会被男人们身上的汗臭味浸染,再被漫天风沙吹得纸页翻飞。

     我只想随便提几笔这位少年人的成长。

     与另一位身处红墙院落里终日见不到晴日的女子相比,他的生活总是过分顺利。

    无需刻意凹造他的艰辛,他根本不辛苦,从皇储成长为一代君主,这些微不足道的苦头都是他必须要一点点咽下去的。

     它们如无意外会把他从那位内心软弱的少年人磨砺成杀伐决断,甚至可以称之为像父皇那样把世人都看作棋盘上的棋子冷酷、无情的上位者。

     因为众人的目光都将落在他身上,监督着他,要他迈出每一步之前都慎之再慎,由此,他便彻底失去了能犯错的机会。

     那年九月第一次挥刀杀敌的时候,他并不是冲在最前面的,行至跟前的敌将在被他斩落的时候已经身中数刀,没力气与他搏斗。

    他学着同行者割下敌将的耳朵,反手穿在随身的铁钩上,将其视作自己的战利品,等着回营论功行赏。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他连着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从前看见父皇轻松地说出那些能要了宫人们的性命的话语时,只觉得人的性命轻于鸿毛,不过大手一挥这般容易,可当真落到实处,竟是这样的骇人。

    压得他喘不过气。

     又半年,领兵抗敌,他开始学着操持弟兄们的性命,尝试着用最少的伤亡换来最漂亮的结果。

    但到底不是自小吃这口饭,所以行军时总带了几分文人的仁义。

    这段时日,太子无功无过,有胜有败,更以平局为多。

     休整喝酒的时候将军并不怪罪他,反倒开解,“殿下,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平心而论,比陛下还要高出一截,原本皇子受训只需了解个大概,是老臣觉得殿下身子骨壮实,才斗胆把你丢上战场试你一试。

    如今下了战场,便只管把那些不欢愉的东西抛之脑后可。

    同我这个老匹夫品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