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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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脑中的剧烈疼痛,萧弄的五感也在受折磨,空气中的一切都令人作呕,血脉偾张,如火如焚,但嗅到这股气息后,那种强烈可怕的不适感竟然稍微减缓了些。

     哪怕只是减缓了一丝,也是莫大的安慰。

     而那股气息的主人还无知无觉的,只觉得颈侧传来细微的刺痛,不太舒服地偏了偏脑袋,彻底暴露出了细白的脖颈。

     那么雪白瘦弱的一段,单手就能扼断。

     笨得没发现自己差点死了? 萧弄眯了眯眼,动作自然地收回剑,语气比动作更自然:“叫什么?” 啊? 钟宴笙不太跟得上萧弄的脑回路,但还是张了张唇,话到嘴边,猝然想起,这个名字是本该属于真少爷的,当着真少爷的面说出来,实在不合适。

     钟宴笙心虚地小小声:“……迢迢。

    ” 他七岁离京,在姑苏一带长大,带了点吴侬软语的软糯口音,说话总是软软的,没什么脾气似的,一听就很乖的样子。

     萧弄也不是真心询问钟宴笙的名字,一个意图潜入别院的人,在他眼里跟死人没什么差,没必要知晓那些。

     只是他喝着漠北的风长大,头一次听这么软绵绵的调子,颇有兴味地勾了勾手指:“过来。

    ” 动作漫不经心的,跟招逗小狗也差不多。

     钟宴笙感觉这个哥哥怪怪的,和想象中的小可怜不太一样。

     但考虑到人家经历的一切,愧疚感一涌上来,简直不敢多想。

    他听话地凑上去,吞吞吐吐的,话音发涩:“对不起,我来晚了。

    ” 回头看了眼被他弄得一塌糊涂的花丛,又磕磕绊绊地道歉:“还把你的花压坏了。

    ”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气息愈发浓郁,缭绕在侧,闻着很舒适。

     脑中那一阵阵剧烈灼热的、让人几欲发狂的疼痛,在这若有似无的气息安抚之下,感受竟没那么强烈了。

     萧弄微拧的眉心无声松开,眼底的阴郁也散开了点,刚想说话,钟宴笙又眼巴巴地开了口:“哥哥,你是不是很疼?” 萧弄眼底霎时掠过丝冰冷血腥的杀意。

     从没人胆敢当着他的面问这种话,因为这话就像在探究他是否弱势。

     萧弄从不弱势,头疾犯了十几年,如今哪怕头疼欲裂,痛得人想在地上打滚撞头,也能维持面不改色。

     他轻轻“哦”了声,语调上扬:“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头发湿了。

    ”钟宴笙偷偷观察萧弄好几回了,注意到了他颈侧微微濡湿的发尾,眼底自然地流露出担忧,“别院里的医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