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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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贼是他的某个先祖,阿克曼的一位狂热爱慕者。

     但无论如何,不管它们从哪儿来,到了那时候道德已经被我抛之脑后。

    毫不夸张地说,那些天我眼下发黑,面部浮肿,一副精力不济命不久矣的惨淡模样,解谜的愿望已经彻底捕获了我,即使你说看了那些就会被投入监狱我也会照看不误的。

    我看了,当然,如饥似渴地看因为这位收藏家即使贡献了独家藏品,却还不至于慷慨到允许我将它们复印或者带走。

     那是阿克曼的晚年时光,我一眼就看出那是在伦达克别墅所摄。

    在那些影像中青春已经自这位伟大女性的身上逝去,但是魅力没有。

    她靠在沙发上,唇角带着微笑,岁月的沉淀让曾经乌黑的头发雪白,有些照片中她正在弹琴,另外一些中她正与她的外甥女艾米丽交谈,或者在阅读。

    也有些在其他地方拍下的,看不出是哪儿的风景照。

     但我注意到她的手边总放置着一本书,那本书一共在六张照片中出现过。

     《窄门》。

    纪德的《窄门》。

     如果这些照片出现在阿克曼的中年,我也许还会相信那是她一时兴起阅读一本爱情小说,但它出现时阿克曼已经七十有余,很难相信她会对《窄门》如此念念不忘,更何况那本书看起来已经显得有些老旧了,只是一看即知封皮被补过好几次。

     那是种纪念意义,我想。

     这本书必然对于阿克曼意义非凡,但是它在哪儿呢? 我暂且将它搁置一旁。

    还有一张照片格外引人注意,阿克曼靠在她别墅的露台的藤椅上,膝上盖着一件杏色的披肩。

    她正凝望着窗外遥远的一点,那一点、那些耸立的塔楼、狰狞的高墙以及烟囱在秋季薄蓝的天色下凝固成一片铅灰的阴影。

     那是伦达克集中营。

     她望着那儿,以一种平静的、温柔的目光如果你认为我这么说太过了的话,我相信你只要看见那张照片就会改变看法。

    我几乎能透过那张静止的照片看见她平缓的呼吸,她在秋季微风中轻动的发丝,而那温柔的目光竟是落在一片无比冷酷、象征死亡的建筑上。

     她怀中正抱着一把吉他。

    在露台下方,一片纯白的玫瑰田将别墅和遥远的集中营遗址连接一处。

    阿克曼坐在那儿,让那个目光永恒地凝固在时光中。

     从未有任何资料显示过阿克曼曾经学习过吉他这种乐器,也许她也确实不会它看起来和阿克曼的风格毫无相关性。

    可惜这把吉他,就像阿克曼许多遗物一样散失无踪了。

     在巴黎的街道彳亍而行时,我的脑海里依旧盘旋着那个目光。

    我又一次订购了前往波兰的机票,同时我开始寻找关于阿克曼遗物的信息。

    它们,大多数在21世纪到来前即被送入各个博物馆中,但并不包括那些私人书籍。

    遗憾的是米勒家族的后人在漫长的时光中遭遇过破产,那本《窄门》说不定正是在那时候流入了他人手中。

    而显然,拿到它的人不见得明白其真正的内涵。

     大概花了一个月,我联系到了大部分参与当年那场资产拍卖者的后代。

    米勒家族的藏书大部分流入三个人手中,少部分面向公众出售。

    而在那三个人中,一位已经没有后代,遗物中的书籍捐赠于当地的图书馆中这些都是些失败的尝试,我造访图书馆,但那儿什么都没有。

    其他两个人那里也没有。

     在飞机上我仍在思考这个问题顺便提一句,如今的交通相比数百年前确有进步,如果人们不每隔数十年爆发些战争的话我相信进步会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