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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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二小姐实在是也太少脑子了,身上有种过分直白的天真。

     哪有把家里事往外说那么仔细的,虽然能看出她肯定对梁清语有意思,但这也太蠢了点,人家稍微一问问,倒豆子似的把家珍家丑一个劲全吐出来了。

     不过这两人忽然提起孤儿院是什么意思?难道梁清语知道点什么? 但就在她竖起耳朵仔细探听的时候,梁清语却结束了问话: “这样啊。

    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去看看那边完事了没,你让人尽快把东西发到江思娴邮箱里面了吧?” 景夜转身就走,小心翼翼地离开了这里,回到房间。

     她刚刚在黑暗中找到合适的位置躲藏好,就听到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旋即是江沐冷淡又有点紧张的嘲讽,明显带有强烈的挑衅意味。

     “大姐姐,你怎么来这里了?我们同学聚会,你是来找景夜的?” 她掐算了一下时间,估计离开了那么久,alpha又失去了神志,估计怎么说都理不清楚了。

    到时候江思娴要是一开门看见什么劲爆的场景,在场那么多人的手机可不是摆设。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被传出去以后,丢人的不仅仅是景夜,江思娴的面子也挂不住。

     小赘a居然拿着钱还出轨,她作为兰城第一omega连个alpha都看不住,不是废物又是什么?江沐颇为恶毒地想,她现在恶心透了江思娴和景夜,只恨不得让她们尽快身败名裂。

     外面的声音开始嘈杂起来,显然是有很多人随之上了楼,昭示着一场好戏的即将开场。

     景夜呼吸有点急促,又回过头去悄悄看了眼那个omega,见对方还没醒,这才松了气。

     “咚咚咚”,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在门开启的刹那,景夜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眼睛。

     站在门口的女人身姿窈窕,容颜瑰丽,犹如在融化的清冷寒雪间生长灌溉出来的一束玫瑰,明媚面庞被灯光晕染出妖娆色泽,楚楚动人。

     女人的嗓音清冽,口齿明晰,无视了其余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惊诧的眼神,抬眸,定定看向了景夜的眼睛。

     江思娴呼吸温热,洒落在景夜白皙的脖颈,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伸出手来扶住了她的肩,语气温和,姿态亲昵: “阿景,这么晚还不回家,我来接你。

    ” 纵然是做好了准备,景夜脑袋也嗡的一震,直到女人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反应过来。

     江思娴染着一头金棕色的长卷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她的肌肤很白 ,灯光球的亮色辗转折射在金边眼镜上,打出的阴影衬得五官愈发立体,斯文温雅的气质与狼藉杂乱的场景有着格格不入的感觉。

     气氛刹那间就如被热水泼了一般,刹那间就沸腾起来。

     甚至还有几个刚刚走上来想要凑热闹的人,此时盯着那张惊艳绝俗的脸,更是目不转睛。

     女人优雅纤细的身影,宛如在杂乱一隅安静盛放的洁白昙花,娇而不弱,身姿挺拔。

    蒙蒙光线在她的脚底蜿蜒流淌,那身简洁的装扮在这里并不显得有丝毫突兀,江思娴就这么平静地看着景夜,眼神大度而包容。

     ——总而言之,一点也不像是来捉奸的样子。

     没有气急败坏,没有她们想象中的欲盖弥彰,就好像是来接老婆回家的一对正常妻妻一样。

     仿佛在不经意之间,两人就彼此交托了足够的信任。

     在看见江思娴以后,景夜像个终于找到主人的小狗,先是一愣,旋即满怀欣喜地扑了过去,一把攥住了omega柔嫩的手。

     江思娴的手比景夜的小一些,两人十指交扣,景夜恰好可以将她的手给握住。

    掌心传来的触感温热,有点痒酥酥的。

     这时候,有人“恰好”闻到了室内的信息素味道,“不小心”叫了一声,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嘀咕道: “这房间里怎么还有omega的味道啊,好甜,景夜刚不是在这里休息的吗?” 至于是怎么样的休息,就不得而知了。

     霎时间就有几个人看江思娴和景夜的目光变了,好像在同情一个惨遭老婆出轨的omega。

    可根本不需要景夜自己去做出什么解释,江思娴就懒洋洋地看了发话的人一眼。

     她把景夜的手攥得愈紧,似笑非笑地应和: “是呀,好甜。

    ” “但没我的甜。

    ” 她在收到管家信息的时候确实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愤怒,但也并不是没有理智的。

     这房间里的确有个omega,奶香味的,但并不怎么高级。

    ao的信息素都是天生,其实有大半人的都不一定很好闻,有的相对寡淡,有的甚至可能是臭味也未可知,因此诞生了信息素调整的业务,只是有失败的几率。

     眼前这个omega,很显然就是那种经过调和的信息素,奶香中带了点淡淡的腥味,很腻人。

     而且空气里连一点alpha的信息素都没有,这些人当她是那种会被嫉妒冲昏头脑的omega? 江思娴勾勾景夜的手指头: “走。

    ” 景夜乖乖地“嗯啊”了一声,看也不看江沐和梁清语,转身就跟着江思娴出去了。

     走在出去的路上,回想到刚刚江思娴毫不犹豫扣住自己手的模样,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美滋滋的。

     被人全心全意信任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她对江思娴无比感谢。

     那么温柔善良又漂亮知性的姐姐简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经过这件事,她对江思娴的好感再次上升了不少。

     “谢谢姐姐那么相信我。

    ” 在回到温暖熟悉的车上时,景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点脱力了。

    之前一直是在强撑着身体,现在有点疲惫,沾到舒服的沙发坐垫就想睡。

     在正式入眠之前,景夜轻哼了声,像是从喉咙里溢出的撒娇似的说了那么句。

     江思娴平静地启动车辆:“不用谢,我知道你不会跟外面的omega鬼混的。

    ” 景夜声音一软,掺了点笑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后座蜷起腿躺着,闷闷地回应: “是呀,我是不会背叛姐姐的。

    ” “不过——被别的omega用过的腺体我也就不需要了。

    ”江思娴语气淡淡,像是在叙述今晚吃了什么菜一样稀 松平常,“剁下来喂狗就好。

    ” 景夜:“……” 她被吓得脊背一凉,困意都清醒大半,见江思娴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只得尴尬地扯出一抹笑容来。

     回想到刚刚自己在心里默默夸赞江思娴温柔大气的话,景夜欲哭无泪。

     不愧是在原剧情里挖腺体的疯主角,谁来救救她啊,这女人也太恐怖了! 当天晚上回家以后,景夜就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自己被江思娴在寒冬腊月里丢到水里去,四肢都被冰冻住,但因为绑上绳子而挣脱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下去。

     她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恐惧症,但当凉冰冰的水一点点漫入喉管、鼻腔,感觉到生命体征在缓缓流逝的时候,痛苦就如飓风般席卷而来。

     无处可逃。

     她四肢无力地挥动着,胸腔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甚至在死到临头还是想跟江思娴求救。

     因为她悲催地发现,在这个世界里,她好像只有跟江思娴是最熟的。

    哪怕眼前人已经把她给推到水里,能够伸出救赎之手的,却还是那个可以温柔却也能凉薄到底的女人。

     半夜醒来的时候,景夜感觉到喉咙火烧火燎,像是放了一块碳进去,让人很不舒服。

     她想喝水,但四肢绵软无力,好不容易碰到床头的桌子,扶着边缘借力翻身起来,慌乱之中想去拉开台灯,却不小心碰到了杯子。

     只听“砰”的一声,玻璃杯落地,发出清脆的一道声响,在寂静的夜色里格外刺耳。

     景夜困意全无,但感觉额头也是烫的,浑身无力。

     她在昨晚回来简单冲把澡就睡着了,窗帘都没拉好,借着外面的一点光亮才注意到原来下雨了。

     风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半开的窗户上,冷意飕飕灌入,原来这才是她梦到那个古怪梦境的真正原因,景夜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

     但就在她支撑着起身下床,准备把玻璃碎片给打扫干净的时候,门毫无征兆地被推开了。

     景夜吓了一跳,腿一软就倒在了床上,她现在浑身都使不上一点力气,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鬼药的后劲。

     灯被打开了。

     在脚步声过后,一只柔软的手覆盖到了她的额头上。

     omega的手不大,掌心肌肤柔软细腻得像一朵棉花糖,但景夜却竭力躲开她的触碰,胡乱挥舞着手。

     江思娴眉头一皱。

     “她们带你玩什么了?怎么烧得那么烫?” 她话音刚落,才注意到外面的窗户是打开的,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绕过碎玻璃去关上。

     为了不让灯光太刺眼,她开的是比较柔和的光线,整体环境依旧昏暗。

    景夜趴在那边小声咕哝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上红霞密布。

     她的眼睛时而睁开一条线,眸光潋滟,嘴唇也随着生病而加深了点颜色,舌尖不时扫过干燥的嘴唇,在上面覆盖了一层浅浅的晶莹,模样俨然像是已经快要损坏的布娃娃。

     江思娴在接到景夜的时候,有凑近过去闻她身上的味道,除了沾染一点omega的信息素之外,也没有别的,比如酒气。

     那就证明她没喝酒,要么就是只喝了一点点。

     为了证明,江思娴思索片刻,腾出一只手来捏住了景夜的下巴,毫不留情地迫使对方张开了嘴。

     小姑娘的舌头很红润,脸色酡红,但嘴里的味道很清爽,是漱口水清冽的薄荷味,并没有一点沾酒的痕迹。

     这就证明了景夜对自己并没有阳奉阴违,在外面悄悄跟omega喝酒还装无辜。

     可她为什么会发烧成这样? 江思娴打开景夜的手机,见上面的密码是指纹锁,拿起她的手 指在上面按了下,滴答解锁。

     不过她自然不至于到窥探别人隐私的程度,只是打开了天气预报的软件。

     现在的天气大降温,外面冷嗖嗖的,江思娴一直都习惯性穿的长袖睡衣,因此还不太能感觉得到。

     但眼前人的一身短袖睡衣还没来得及换,谁能想得到夜里降温?床上铺的还是冰丝凉席,身上估计是没盖被子,被子都被踢下去了,在这样的天气下,饶是体魄再好的alpha估计也都是支撑不住的。

     江思娴抿抿唇,先起身,去外面拿来扫帚把这片地给打扫了下,仔细清除了满地的玻璃碎片,又去拿了退烧药和温度计,拿了一瓶矿泉水。

     好在孙阿姨把家里收拾得很整洁,这些东西她都知道摆放在哪里,轻易就能找得到。

     回来的时候,景夜已经睡得昏昏沉沉,手紧紧抓着被单。

     江思娴把手放在了她的鼻子底下,吐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

     她把额温枪往人头前抵了抵,空开半拍距离,滴答一下,温度显示是381,高烧。

     高烧的分界线是385,摄氏度,烧到这个温度再往上去可能就是要出人命了,绝对是要住院治疗,而不能随意在家里面治。

     刚刚38摄氏度其实对于alpha的体质来说还算能撑住,但江思娴怕她后面越烧越高,干脆放弃了给人吃药,拍拍景夜滚烫的脸颊,低声道: “我们去医院?” 去医院得让人起来才行,虽然景夜不胖,但个子高,她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给景夜稳稳妥妥抱到门口去。

    而且还得先穿衣服,江思娴随手摸了下,软软的,这家伙确实没穿bra。

     景夜哼哼唧唧地摇摇头,拒绝了江思娴把自己从床上拖起来。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不舒服,只想躺着,一点也不愿意动弹。

     江思娴喊她几次没喊醒,又晃了晃人,也没能把人给弄起来,沉寂十秒钟后,开始直接上手。

     景夜昏昏沉沉间只觉得有只手撩开了自己的睡衣,把她的衣服给扯到了肩膀上,柔滑指尖擦过不可名状的柔软,激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alpha的身体会比omega硬一些,哪怕是女性alpha,一般也真的就是a,但景夜明显要比其他的alpha更丰满一点,虽然只是一点点而已。

     江思娴没有非礼勿视,而是大大方方地帮她穿好了,甚至在心里评判了下。

     嗯。

     她的评价是不如自己。

     但alpha的小腹很光滑,已经有了隐约的马甲线。

    她记得之前景夜好吃懒做,虽然因为体质好,也没胖起来,但那也只是仗着alpha的性别,和年纪轻而已,要是敢一直这么玩,过不了几年,新陈代谢下去以后,就会变得臃肿。

     alpha这样无疑是挺好看的。

     她的手指掠过景夜的腰线,最后帮景夜换了条在外穿的裤子。

     景夜的睡衣是上下款,上面是短袖,下面是不到膝盖的短裤,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与许多有秘密苦恼的alpha不一样,她的身上毛囊不旺盛,还挺干净的,看着就赏心悦目。

     欣赏完人身材的江思娴这才拨打了医院的电话叫了救护车。

     其实江思娴现在对景夜倒也没有像刚刚重生的时候一样恶心,欲除之而后快了,但说是担心,也绝对没那种感觉。

     别说是发烧了,就算这狼崽子在icu里面躺着,她也绝对会是无动于衷,甚至还能在门口开一把紧张刺激的斗地主。

     眼见着医生把人给带了进去,江思娴找到休息的地方坐下,下意识先翻开邮箱看看有没有没处理的重要文件,之后又刷刷资讯。

     凌晨三点钟的医 院静悄悄的,唯有女人的鞋跟偶尔滑动的声音会有一点响动。

    夜色里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沉眠。

     资讯刷的七七八八,景夜还没出来,江思娴抬眸往里面看了眼,见亮的依旧是在“治疗中”的灯光,慢悠悠打开了手机小游戏。

     是消消乐,不会太无聊,但也能随时放下来的那种。

     但在她刚刚消除掉两排星星的时候,就听到了电梯打开的声音,随后是车轱辘在地面上飞速滚动。

     “快,c706!” 牌号以c开头的一般是重症紧急治疗室,江思娴好奇地抬眸望去,就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拉着手术车把人往前带,床上的那人脸色苍白如纸,一缕缕黑发贴在脸上,被子上还有血迹。

     血腥味不算太浓,肯定不是凶杀案,但那人的表情极其痛苦扭曲,就像是…… 像是被用什么特殊手段给虐待了一样。

     江思娴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她在豪门大户生活,对那些事情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还是有所耳闻的。

     之前听江祁鑫说,一个omega就是从因为受到极其可怖的对待,而从十八楼直接跳下去了,摔得粉身碎骨,甚至还砸伤了当时一个无辜的路人。

     那个omega是娱乐圈里面的十八线小糊咖,但因为长得好看,被一个老板看中了想潜规则,本来是扭扭捏捏服从了,但没想到那个老板是个心理变态的alpha,用各种手段把人折磨到生不如死。

     她就选择了这个决绝的方式来毁掉了自己的性命。

     失控了的alpha很是可怕。

     江思娴忽然有点胸闷,连忙把随身携带的抑制剂给拿出来朝自己身上喷了喷。

     她正有所动作,里面的护士出来了一位,在看见江思娴脸色不好的时候连忙走过来: “请问您是omega吗?” 在得到江思娴肯定的回答后,那人把强力空气清新剂拿出来,在空气里喷洒了很多,一边洒一边对着她说抱歉。

     “刚刚那个人是alpha,有点微量的信息素泄露我们没能来得及处理,实在是不好意思。

    ” 那个小护士边喷洒边满怀歉意道。

     江思娴本来也没闻到多少,只是那么一星半点对贴了抑制贴,使用了抑制剂的她来说问题不大,但在听见护士的叙述时微微一愣。

     刚刚那个人,居然是alpha? 不等她从震惊中走出来,另外一个更加让人难以平复心情的消息传来了。

     从治疗室里终于走出来的医生摘掉手套,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过头来看向了江思娴。

     “您是她的……” 江思娴收起手机,礼貌颔首: “我是她的妻子,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需要您填一下住院单,让她住院治疗。

    高烧伴随药物轻微过敏,大概需要三天疗程就好。

    ” 江思娴没想到还会过敏那么严重,蹙起眉头,但还是从医生手里要了单子给拿了过去,刷刷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景夜的基本信息。

     当她填完递过去的时候,却见医生皱起了眉头,有点怀疑地看向了她。

     江思娴立马敏锐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疑惑道: “请问有什么问题?” “她真是您的妻子?” 医生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有点不礼貌,刚想解释,就见江思娴爽快地调出了电子结婚证给他看。

    医生点了点头,片刻后,有些苦恼地开口了。

     “证件的确没问题,但是您的妻子……”医生纠结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压得低了些,但依旧是斩钉截铁,“她不是alpha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