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 路漫漫风雪山神庙 夜沉沉凄凉赤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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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奴才们还要侍候爷,帮爷的光呢。

    ” 十四爷听他说得可怜,自己一肚子的气也发作完了,这才跟着那群侍卫们走进了山神庙。

     这个山神庙坐落在娘子关外一座山头上,居高临下,俯瞰万山。

    庙里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跑光了,只留下个空空的庙院。

    不过,房子倒没有怎么破坏,大殿的梁柱和回廊上的油漆还发着亮光,只是殿里的陈设却早被洗劫一空。

    这一大帮人刚要走进大殿,“呼”地一下,惊飞起躲在房顶和梁柱上的野鸟。

    蔡怀玺手疾眼快,一抄手就抓住了两只。

    他上前来笑着对十四爷说:“爷,您看,托您老的福,还真是没有白在这里住。

    待会儿,奴才把它烤熟了,给爷下酒。

    ” 十四爷没有理他,却向外边的人吩咐一声:“快,把院子里的雪给我收拾干净了,廊沿下的栏杆拆下来烤火。

    钱蕴斗和蔡怀玺和我住大殿,我的侍卫们住西配殿,善扑营的人住在东配殿。

    ” 外边的人“扎”地答应一声,各自分头干了起来。

    突然,东配殿里有人大叫一声:“妈呀!”随着喊声,又从里边跑出来几个人。

    这些人跑得慌忙,几乎与十四爷撞个满怀。

    十四爷一声怒喝:“瞎闹腾什么?” “回十四爷,这,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还是个女的。

    ” 胤禵跟着他们来到东配殿,果然看到墙角里蜷缩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

    不过,她的脸太脏,看不清模样,大约有十四五岁吧。

    只见她身上穿着一身用蓝线绣着边的青土布布衫,光着两只脚丫,用裹脚布把鞋子贴着前后心捆在一起,大概是因为这样可以暖和一些。

    她的小脸很难看,冻得乌青发紫还带着点灰色,像是在哪儿蹭了一脸的香灰。

    一群善扑营的兵士围在她的身边,一个个扎撒着手,品评着,议论着。

    大概是又怕沾了晦气又怕脏了手,谁也不肯上前把她拖出去。

    胤禵拿眼角瞧着他们,冷冷一笑说:“哼,你们也算是八旗子弟?我带的兵,在西大通和阿拉布坦打仗,一仗下来就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现在,一具女尸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了。

    真是胆小如鼠,给我禔鞋都不配!——来呀,我的亲兵护卫呢?” “在!” “把她拖到庙外,扔得远远的。

    ” “扎!” 一个护卫答应一声,拖着那女子就向外走。

    可是,刚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十四爷,这女子没死,她胳肢窝里还有点热乎哪!” “什么,什么,有这样的事?”胤禵走上前来,用手把住那女子的脉搏仔细地诊视了一会:“嗯,是还活着。

    来,你们把她搭到大殿里,放到火边上让她烤烤火,兴许还能救过来。

    ”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女子弄到大殿里的火跟前,有人又烫了一碗黄酒,翘开她咬紧的牙关灌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她的脉搏跳得有力了。

    再等一会儿,鼻翅一张一合地好像有了气,脸色也有点泛红,只是还没有完全醒过来。

     胤禵不再管她,坐在火塘边上默默地想心事。

    侍卫们早把大殿里打扫干净了,火架子上,烤熟了的鹿肉发出阵阵的香味。

    一滴滴的油溅在火上,“滋滋”地响着,冒出悠悠的青烟。

    钱蕴斗拣了一块烤得焦黄的鹿肉,双手捧着送到十四爷面前。

    他却摇头说:“你们吃去吧,我一点儿都不觉得饿。

    你听,他们在东配殿里正喝酒哪,你们要是想去就只管去。

    放心吧,我不会跑也不会寻死上吊!” 钱蕴斗勉强笑了笑说:“十四爷,您老别太难过。

    奴才说句不知进退的话,先帝爷在位六十一年,圣寿也快七十了。

    在老百姓的眼里,能活到这么大的高寿,应该说是喜丧。

    所以依奴才看,您也不必老跟自己过不去,您得保重啊!” 胤禵重重地叹了口气:“唉,你说得也对。

    老钱哪,你们不要怪我十四爷的脾气不好,我这是心里难受啊!先帝爷在康熙五十六年时,封我为大将军王,让我带兵去青海平叛。

    临行时,先帝爷把我一直送出午门。

    他老人家拉着我的手说:‘朕老了,身子骨也不好。

    朕知道你不愿出这趟远门,可是,你不去,又有谁能替朕分忧,给朕尽孝呢?’皇阿玛说这话的时候,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我的皇阿玛了……”胤禵说着说着,已是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