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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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媚的女生,会找一个怎样的丈夫。

     结果看到站在外面安静等候的男人时。

    她又沉默了。

     难怪当时觉得这位混血绅士的眼神总是不在那些作品上,而是在她的讲解员身上。

     还以为他是真的对作品感兴趣到想要深刻的了解它们。

     结果他想‘了解’的是自己的妻子。

     他从始至终,看的都是他的妻子。

     好吧,师姐为自己的错误认知感到尴尬。

     笑着和她挥手:“路上小心,下次见。

    ” 蒋宝缇也和她说了声再见。

     师姐凑到她身旁,用赞赏的语气夸了一句:“眼光不错。

    ” 蒋宝缇狡黠一笑:“谢谢,我也这么认为。

    ” 宗钧行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或许是早有打算要和她一起回家。

     但蒋宝缇突发奇想说要走回去。

     年轻人嘛,天马行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这很正常。

    蒋宝缇认为他应该更加的适应年轻人的生活方式,否则迟早被时代淘汰。

     还有体力也是。

    他比她大六岁,不多加锻炼,万一‘走’在她前面怎么办。

     她大言不惭的说:“我可不当寡妇,你要是去世了,我就拿你的钱去养一堆年轻男人。

    ” 宗钧行笑着点头:“那我尽量活久一点。

    ” 蒋宝缇在说这些话时,显然忽略了他身上健硕的肌肉。

     半个小时后,她开始痛恨半小时前大放厥词的自己。

     她撒完娇之后如愿被宗钧行背着。

     她脚上那双细高跟早就脱了,此时勾在他的手指上,随着走路频率,缓慢地晃动。

     宗钧行的肩背,趴在上面后更能直观的感受到究竟有多宽阔,有多结实。

     她心满意足地将脸埋在上面,源源不断的从他身上获取安全感。

     并问他今天怎么穿的这样招摇,不知道大家都在看你吗。

     她非常理直气壮:“你都结婚了,要守男德知道吗。

    ” 他很轻地笑了:“是吗,我以为我今天的穿着很普通。

    ” “哪里普通,明明帅得要死。

    ”蒋宝缇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指责他,还是赞美他。

     好吧,或许这样的穿着的确已经很普通了。

     但宗钧行的身材长相与气质将它拉到了另一个不属于这个层面的高度。

     这不是宗钧行的错。

    蒋宝缇心想。

     宗钧行提起她说过的,会单独为他进行长达半小时的一对一讲解。

     “现在还作数吗。

    ” “当然作数了!”蒋宝缇瞬间来了精神,从他的后背离开,脑袋越过他的肩膀,去碰碰蹭蹭他的脸。

     他的皮肤很好,或许这也是由基因决定。

     但他能够感受到他骨相带来的锋利感,是很显著的男性特征。

     蒋宝缇喜欢这样。

    她喜欢身上的雄性荷尔蒙。

     强烈又强势。

     “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 蒋宝缇想,或许他其实没有想要问的问题。

     因为他对那些作品都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值得他好奇的地方。

     唯一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她开心。

     她哪怕在他后背趴着也总是乱动,宗钧行的步伐很稳,禁锢住她双腿的手臂也毫不费力。

     但小东西实在过于活泼好动了,宗钧行的手在她臀上拍了拍,以示警告。

     她赌气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报复他。

     蒋宝缇能够感受到他发出低笑时,声带产生的轻微震动。

     但她没有听见他的笑声,只有一阵很淡的气音。

     这人连笑都如此克制收敛。

     哼。

    她松开嘴巴,觉得自己咬的似乎有些狠了,又用舌头在上面舔了舔。

     美其名曰:“妈咪说过,口水可以消毒。

    ” “看来你妈咪教过你许多东西。

    ” 嗯…… 蒋宝缇有些心虚。

     她知道,宗钧行看穿了她的谎言。

     好吧,很多事情都是她自己编的。

    只是加了个‘妈咪说过’当开头而已。

     对不起妈咪。

     “口水不能消毒。

    ”他提醒她。

     “哦。

    ”蒋宝缇亲了亲他的脖子,“来自老婆的吻可以吗?” “……”她似乎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

     由于太轻了,所以她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

     她的这个问题没有等来回答,宗钧行擅自回到上一个话题。

     他提出了一个和画展有关的问题。

     宗钧行问她:“那个小男孩对于那幅画的理解是正确的吗。

    ” 好吧,很随意的一个问题。

    蒋宝缇彻底确信了他对这次的画展没有半分兴趣。

     她摇头:“那个画家坏心眼,他画那幅画是为了嘲笑那只鸟。

    ” 出乎意料,却又还算合理的答案。

     他笑了笑。

     他的笑反而让蒋宝缇有些扭捏:“今天的讲解会不会……很无聊?” 她所担心的是这个。

     她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好。

    这已经是她最擅长的事情了。

     从这里开始需要经过一条偏僻的小路,四周长着半人高的植物,非常浓密。

     蒋宝缇其实已经休息够了,她觉得可以自己下来走。

    但宗钧行看上去并没有放她下来的打算。

     她听见了他优雅如法兰绒一般的磁性嗓音,在她耳畔近距离响起。

     他说:“我非常庆幸今天过来了,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Tina。

    她是成熟温柔的,有着我难以企及的耐心,对每个人都很友善。

    也拥有着非常丰富的知识储备。

    ” 这样的话让蒋宝缇心口一紧。

    她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这样至高无上的赞美从宗钧行的口中说出来,比任何人的奉承都要有价值。

     她想,万幸他此刻趴在他的后背,否则他一定会看到自己不争气的红了眼睛。

     片刻后,宗钧行冷静地改口,“不,不应该是Tina,应该是Mrs.jiang” 蒋宝缇许久没有开口,因为她趴在他的后背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在她的专业领域夸她,比在床上夸她要让她高兴一万倍。

     感受到湿热的眼泪穿透外套与衬衫,融于他的皮肤。

     宗钧行的眼神再次变得温柔。

     蒋宝缇一边哭一边庆幸。

     她感恩一切的发生,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幸福。

     她觉得自己要幸福的死掉了。

     当然,她的感性偶尔存在。

    平时占据主要人格的还是娇气的公主病。

     蜜月前夕她的精神极度亢奋,睡得早醒得早,早上六点半就醒了。

    换好衣服去卧室摇宗钧行的胳膊。

     将他摇醒,并在他耳边小声蛐蛐:“要出发咯。

    ” 男人将她抱在怀里,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行为:“我五点才睡。

    陪我再躺一会儿。

    ” 他的声音能听出他很疲惫,带着低沉的嘶哑。

     蒋宝缇穿戴整齐,换上了去海岛的服装。

    将自己打扮的花花绿绿,非常有海岛风情,甚至还戴上了一顶手工编织的草帽。

     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被他塞进怀里。

     不是她不反抗,是实在反抗不了。

     对她来说,一米九的宗钧行宛如一座铁塔般牢固。

     他的臂力更是大到吓人。

    她毫不怀疑,他可以轻松拧断她的脖子。

     她仍旧对他的真实身高存疑,她觉得他肯定不止一米九。

     或许是担心报出真实身高会吓到她,所以谎报了。

     蒋宝缇时常感叹,外国人的尺寸到了可怕的程度。

     不论是身高还是手指,亦或是一些不可说的部位。

     “只能睡两个小时哦。

    ”她趴在他怀里,稍微退让,“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沙滩上捡贝壳了。

    ” 宗钧行很想提醒她,上一次她就是在沙滩上踩中水母中毒。

     但他认为不该破坏孩子的积极性。

     “嗯。

    ”他发出一阵低沉鼻音,同意了。

     下达最后通牒的是她,睡得最熟的也是她。

     两个小时过去,宗钧行非常有时间观念地醒了,见她还在熟睡当中,他没有叫醒她。

     唇角微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便再次闭上眼睛。

     床榻上的二人,拥有着直观的体型差。

     身材娇小的女人趴在男人怀中,腿勾缠住他的腿。

    相比起来,她的腿被衬托地纤细又柔软。

    脑袋则靠在了他肩膀上。

     男人的手臂自然地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紧扣。

     她很年轻,睡着后的表情带着一种娇憨感。

    这符合她的年龄与性格。

     最大的原因大概就是她没完全褪去的婴儿肥。

     而她所依靠的男人,则与她的气质完全相反。

     他成熟,他稳重,他古典高贵。

     但此时此刻,更多的是温柔。

    以及对于怀中这位女人的爱护。

     像是一座休眠火山。

    外表看上去如此平静,内部却蕴含着随时都会喷发,且足以摧毁掉一整个城镇的滚烫热意。

     蒋宝缇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则轻轻歪头,脸颊贴着她的头顶。

     这同样也是一种依靠的姿态。

     一直以来,他都是她坚不可摧的靠山,是她的依靠。

     可在睡着后,身体却下意识地向她表达依赖。

     这是一种完全自发的行为,源于身体的本能。

     他们相互依偎,相互纠缠。

    爱是维系他们之间的纽带。

     不论是地位还是性格,亦或是阶层。

     如此不相配的二人,不可能拥有任何交点,完全不同的两段人生。

    却还是在天意和人为的力量下,密不可分地缠绕在一起。

     桌上那本阿尔贝·加缪的《情书集》,是蒋宝缇为了学习法语专门看的一本书。

     透过半开的窗户,微风吹了进来。

     香槟色的天鹅绒窗帘被风吹成海浪的形状,她的长发被吹到他的脖颈,像是柔滑的丝绸。

     连带着桌上这本《情书集》也一并被吹开。

     恰好停留在其中一页。

     Nousallonsvivre,enfin,cequis'appellevivre: aimer,créer,flamberenfinensemble 我们终于要开始生活了 所谓生活,意思是 去爱,去创造 并最终一起燃烧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