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神女 神女,羲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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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男女刚刚死里逃生,所有热血冲动,都化为了唇上热吻与缠绵。

     待全身燥热的血冷静下来,谢玄玉搂着她,低下头,道:“已经入夜,再晚点风雪更大,那些追兵没有跟来,我们得趁着大雪落下前先走。

    ” 他牵着她的手出门,带她上马。

     林间茂密树枝间,洒下皎洁月色,骏马飞驰穿梭在森林中。

     从去年二人成亲,再到集结兵马,发兵南下,寒来暑往,已经过去一整年。

     战事一旦忙起来,时间就过得极其快。

     过程虽然历经艰苦,但今日他们到底攻破要塞,拔掉了横挡在南下路上那颗眼中钉。

     身后天幕尽头,是羲灵焚烧敌军粮草放的大火,亮起的冲天火光,照亮天空如同白昼,即便人身处森林,也能看到那熊熊烈火。

     羲灵道:“我记得,当初建造庭州新城,我在城外种下一颗种子,也不知,那树长得如何了,等冬日过了,我想回去看看。

    ” 头顶传来男子低润的声音:“等年关后,与你回去看一看。

    ” 二人沿着山道前行,前方草丛忽然传来动静,二人勒马停下,见草丛之后影影绰绰透出来一道身影,羲灵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对面人也发觉他们,警惕停下步伐, 他们虽然甩开追兵,但不排除亡命之徒跟上,仍在追杀他们。

     片刻后,一道身影从半人高的灌木丛后现身。

     那是一个年迈的老妇,步履蹒跚,蓬头垢面,她身后,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攥着她衣角。

     老妇颤着声音扑通跪下,眼中尽是恐惧,“贵人,将军,饶命,我们只是赶路的平头百姓。

    ” 羲灵道:“我们并非叛军,不会伤你的。

    ” 那老妇拽着身边的孩童,给二人跪下行礼,数九寒天,老妇衣衫单薄,全身上下就只有一件灰袍单衣,手持一根木棍做拐杖,手冻得满是疮口,流出脓血来,顺着木棍落下。

     谢玄玉微不可察轻叹了一声,“天寒地冻,不宜赶路,老人家此番应当回头,往城里走。

    ” 老妇道:“是那城口的官老爷说,城里接济的难民已经够多,再多进不去了,让我们往南边去……” 她紧紧拉着的身边孩童的手,虚弱道:“走吧。

    ” 林间又传来窸窣动静,二人循声策马过去,看到有军官在疏散林中的流民往南走。

     连年的战乱,催使无数百姓离开原本的家园,成为乱世中流民。

    尤其是今年,西北天降大旱,庄稼难收,东边黄河决堤,淹死村庄无数…… 刚刚老妪脸上的麻木神色,就和他们接下来看到每一张脸上的神色一样。

     他们出了森林,马儿立在高坡上,从这里往下去,能看到下方流民的队伍,一路熙熙攘攘,延伸到远处城门口,在寂寥的天地之中,如同蝼蚁一般前行。

     风雪突然变大,生冷地刮过羲灵面颊,谢玄玉将身上黑狐裘披风解开,给羲灵披上,可凉意仍然袭来。

     她觉得冷极了。

     他们往城门口走,路上都是累累尸体,这座城池半个月前刚刚遭遇一场大战,尚未缓过来,又得接受大量难民涌入。

     人群麻木听着军官指挥调度,当二人的马经过,低低俯下头行礼。

     “公主,君侯,您二人来了!” 有将士出门迎接二人。

     羲灵下了马,望向城楼下的尸骨堆。

     那里是一座巨坑,士兵正围在边上,处理着尸体。

     将士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道:“公主,这里半个月前才结束大战,战场尚未清扫结束,城墙外这些尸首,有我方的与敌方的,足足有万人,一时半会焚烧也根本焚烧不完,便只能就地埋下,好在是冬日,不会有时疫暴发的危险。

    ” 羲灵点点头,一步一步走过去,以为是一处深坑,到了巨坑边上却发现,尸首已经快漫到脚边,各种断臂残肢堆积在一起。

     而众多尸首中,有一只眼球落在众多残骸上,还带着濒临死亡的恐惧与狰狞。

     眼球上落了雪,直勾勾盯着羲灵。

     这一幕太过熟悉,一下将羲灵拉回了,父亲亡城那一日。

     那一日,父王的城内外也是这样堆满了士兵的尸首,敌军的铁蹄踏破城门,手中长剑戮砍断百姓的脖颈。

     她以为出了城池便好,可出城的路上到处是死人、湖水里漂浮着恶臭尸首,乃至进了沙漠,也能遇到逃亡流民被灼焦的干尸。

     整个天地都仿佛化成了一座修罗地狱。

     士兵的的话语及时打断了她的回忆,道:“公主,这边的尸首,手下们已经快埋完了。

    ” “好。

    ” 作为的君主,心不够坚硬,生出动摇之心,便是大忌,可她低下头看着那些叛军与自己将士们混在一起的尸身,仍旧做不到心中毫无波澜。

     这脚下的万人坑,堆积成山的骨骸,即便被土填满,万年之后倍雨水一冲刷,依旧会露出尸骸,永远存在于这片土地上。

     她一年来推进战线,调集兵马,甚至打算在冬日行军,更快一点结束战事,可这带来的是什么? 是死去的士兵和战乱中的流民。

     冷风拍打着她的面颊,她眼中有浓浓的悲悯之色。

     谢玄玉听到她开口:“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只是坐在帷帐中下达一道道命令,送到前线,快忘记了这些人,也需要存活。

    ” 她无法忘掉,人潮中那些痛苦的面庞。

     那些流民的痛楚,她也曾切切实实感受过。

    那浑浑噩噩走在沙漠中的一幕好似就在昨日,她记得前路好似漫无尽头,阳光照在身上,衣袍烫得快要与肌肤贴在一起,热意要将她蒸发。

     “我与那些流民并没有不同,只是有一些幸运,天意在某些瞬间,选择放过了我,若那一日没能走出沙漠,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