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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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著名的傀儡戏班么?这和风云会有甚干孙?” “你莫急,实情是这样,兰丸流的领班,前些日子竟不知为何,不幸驾鹤西归了!” 众人哗地一声,俱都面面相觑,似乎颇为惊讶。

    凌语越显沉默,陶碗遮了脸挑了挑眉,老爹蹙眉顿頞,似也颇为苦恼: “为着这憾事,&lsquo兰丸流&rsquo停止演出,满团为老师哀悼。

    你道他怎么死的?却是给人害死的!” “想必那害人的,定是老爹说的风云会了?” “才不是!” 老爹还未及答话,茶桌砰咚一声,却是那马猴似的少年忍不住,拳头往桌上一顿,蓦地站将起来,众人都把目光往他那递。

    显是一时冲动,马猴儿在师哥狠瞪下赧然,只得陪笑脸圆场: “我……我只是奇怪,方才老爹说风云会行侠仗义,是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豪杰,又怎么会干些害人的勾当?这没道理!” “就是这话,这位小哥说得不错,” 知道少年骑虎难下,老爹对他竖起姆指,前者忙不迭地回座,低下的颊一片绯红: “我听了消息也纳罕,忙问事情来龙去脉,对方却言之凿凿,原来你道怎地?兰丸流的戏头儿和风云会掌会的从前是老朋友,只因久未见面,头儿藉演出之便,来和故友叙叙旧事,喝几杯知风酒;岂料两人见了面便如胶似漆,难分难舍,在上皇城郊上演了一出十八相送的肥皂剧,哭戏长到双方弟子都不想奉陪,只得各自领命离去,留他俩兄弟在扬子江畔小住几宿,” 听老爹说得有趣,众人又是一阵笑闹,孰料尾音一沉: “然而等了四五天,戏头儿却迟迟未归,徒弟们于是结伴再到江畔去请──发现的却是师傅冰冷僵直的尸体,而风云掌会早已音讯袅然。

    ” 茶铺一片沉寂,只余秋风过虎口的啸声,谁也想不着结局竟是如此。

    蓦听匡当一声,却是青年放下茶碗,支腕站起身来,吐出口浊气: “时间不早,我们用完茶了,麻烦算一下帐目。

    ” 本拟有什么惊人之语,那知青年只是微一颔首,然后缓缓起身,其他的师兄弟也跟着他站了起来。

    茶博士一愣,随即恢复了生意人本性,笑着道了价码。

    青年正要抛下铜子儿,突地神色一紧,转头环视众人,原本沉稳的声音也变了调: “霜儿呢?有人看到霜儿吗?”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沸腾起来,窜高伏低,左右张望,彷佛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为首的他更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只听周遭絮语纷纷: “刚刚还在的,方才在山脚下寄马的时候,她还在我身边蹦蹦跳跳呢!” “上山时她也跟来了,和我说了好一会子话……” “语师哥,霜儿似是我们坐下来喝茶后,才突然不见踪影的。

    ” 十个人二十张嘴,听了半天也理不出头絮,倒是一群武装大男人鸡飞狗跳的行径弥足稀奇,惹得不少上山游客伫足观赏。

    凌语重重一击额头,他实在应该坚持己见,买条链子把目标物一天二十四小时铐在身边的。

     “啊,凌语哥哥,你在找我吗?” 声音的来源是一棵杉木,照常理是决不会有人在那上面的,杉木高耸入云,树龄可能近百,往上仰望,连树巅的叶子都见不着,更别提整个人爬上去了。

     可声音骗不了人,虽然距离遥远,咬字不清,但那音质澄澈醇美,半分天真,半分豪肠,加之从上传下,在场顿觉天降纶音,纷纷举头寻找声音来源。

     “霜儿!” 然而被唤凌语的男人可半点赏析的心情也无,忙从枝繁叶茂间寻找目标,半晌果见树腰间立着一个身影。

    看模样却是个妙龄少女,一手支着树干,一手虚遮着阳光,似在极目远望,兴奋时纤足一顿,枝叶便上下晃动,凌语怕得心脏都给晃出来了: “霜霜,妳在那做什么,很危险,快下来!” 师兄的矜持,男人的尊严且抛到一边,凌语深怕她一分心便自由落体,放缓了声音好言相劝;对方却在状况之外,只听一串清朗的笑声,语调轻松自然: “语哥哥,你快上来,这上头视野好得出奇,包准你一辈子没看过的!小猴子,你也上来!” 不但不知悔改,反倒教唆别人一同犯罪。

    凌语正盘算着摸上树去逮人,树间的少女更不打话,突地凌空一跃,做出望下跳的样子,惊得师兄忙做出接人动作。

    她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探手一抓,握住更高一层枝头,轻轻松松藉力攀登,如此反复施为,转眼已至树颠。

     枝枒越近高处越脆,少女不费吹灰之力站得稳当,纵然此举已把凌语十魂吓掉九魂半,心中对少女佩服也油然。

     “好──漂亮喔!” 此刻的她已立在杉树制高点,手搭着腰远山观望,在秋风中凝立不动。

    杉树好歹离地十多尺高,名唤霜霜的少女一无恐惧之色,眉目秀丽,神色坦然,不时绽放喜悦的笑容。

     长发束成两辫垂落脑后,用观音兜挽着,细看发色竟非东土人类应有的黑,而是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