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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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又看向前方,村落其实距官道很近,不用绕远路躲避守卫,走过去就是打个呵欠的功夫。

    领路的村民说此处叫陈家桥,陈姓是村中大姓,那个来路不明的郎君,便一直留宿在陈氏族长的屋檐下。

     到门前,宋希仁前去交涉,矜持地唤了声“陈翁”。

     “烦请看好门户,不要再放人进入。

    ” 陈翁喏喏答允,引他们往西厢去。

    农户人家自比不过京中高门宅邸,但万年县拱卫京畿,得龙气庇佑,官衙是没胆子施苛政的,物产也算丰饶,所以哪怕务农,日子也过得不错。

     越棠目不斜视,余光扫见屋宇修得齐头整脸,院中还有家禽扰攘,活泼热闹,暗道也别有一番意趣。

     不过这样的闲情雅趣,只是短暂片刻。

    迈过厢房的门槛,扑面而来一阵阴沉沉的腐朽气息,立时就令越棠心中一凛,踯躅不敢前。

     陈翁呵着腰,朝南墙根儿的床榻比了个手势。

     “今儿天亮,家下小儿照往常一样,来给这位郎君送热水梳洗,半晌不闻回应,破门而入才发现人都凉了,昨晚还好好的,想来是夜里出了变故......”陈翁边说,一边不安地搓手,“咱们都不敢上手料理,发现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诸位官爷请查验吧。

    ”说完行了个礼,转身出去,还顺手将门带上。

     窗户关严了,屋子里照不进日光,深处还躺着个冰凉的死人,想想就可怖。

    越棠已经开始后悔了,好在宋希仁没再强求她,自己与郑副都统挨到床榻前,趋身细细查看。

     事关重大,两人慎之又慎,看了足有一炷香功夫才罢休。

     越棠忙打量两人的神情,宋希仁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倒是郑副都统一脸茫然,还带着悲戚。

     她心知不好,果然听郑副都统摇着头道:“回禀王妃,依臣之见,是太子殿下的可能性......很大。

    ” 又听宋希仁不紧不慢地补充,“右脸一道刀伤,猩红发黑,皮下蓄脓,看来是长久不曾愈合。

    因为面容受损,很难有十成十的把握,但就论余下的容貌,确实相当肖似太子殿下。

    ” 越棠一颗心沉了又沉,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这世上也不是没有面貌相似之人......”但时机太巧,相似的容貌加上那块玉璧,若强行反驳,自己都无法说服。

     堂堂储君,生死未卜百来日,不知是如何孤身一人穿越了大半河山,投身乡野间苟延残喘,最后籍籍无名、悄无声息地死去。

     越棠觉得憋闷,掉头推门出去,重见天光后深深吐纳,方才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