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完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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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最终决定权也理应在她的手里。

     所以我不会逼着她非得去走自己不喜欢的道路。

    而在此基础上,我还是想要对她交出自己的心意。

    这不是命令,而是期望。

    我不会要求她马上就接受,也不会要求她最后非得去接受。

     我希望她在我死后先活个五年,不,先活个十年试试看吧。

     我想要告诉她,并不是说觉得未来是什么样,未来就一定是什么样。

    即使当下觉得很难受,只要活下去,说不定还是会遇到好事的。

    如果我在无罪释放的第一天就在那个无人看到的角落自杀,就一定无法爱上青鸟,无法认识塞壬,无法与父母和解,无法拯救那么多人。

     那时候的我对于自己和未来无限悲观,却阴差阳错地走了下去;然后,虽然跌跌撞撞,但还是走到了今天。

     所以,塞壬,你也要活下去。

     这次轮到你成为我的主人了。

     你说,只要我幸福,你也会幸福。

    这一点,我也是一样的。

     如果十年之后的你仍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无法令自己幸福和安心的事物,你就用塞壬之刃把我杀了,再和我一起走也不迟。

     我头脑昏昏沉沉地说出了自己所有的想法,然后拿出了自己怀里的四个护身符,“对了……这些护身符也要拜托你送给青鸟和我的父母。

    这三个是他们的,而这一个则是我做给你的。

    虽然你之前说自己没有身体所以无法收起来,但是之后就会有了。

    ” “……我不能接受这个。

    ”塞壬说。

     “为什么呢?”我问,“你很讨厌这个世界吗?” “……因为我已经满足了。

    ”她轻声说。

     “满足了?”我感觉她的声音有点不对劲。

     “……过去的我很害怕你。

    不止是害怕你,我也害怕‘它’。

    你们都不在乎我,眼里完全没有我的位置。

    但是,我其实很想要被你们爱……”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而你如今愿意用生命相信我,带着我去外面玩,还给了我拥抱,所以我已经满足了,没有任何遗憾了……” 我顿时产生了不好的念头,“塞壬?” “谢谢……”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细不可闻。

     我连忙再次呼唤了她几声,而她再也没有传出来任何的回应。

    同时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虽然虚弱到像是要死了一样,但是即使再过了一会儿,我依然没有真正死去。

     完全燃烧之后,我没有燃尽死去,塞壬却是再也没有了反应。

    这意味着什么。

    某个我怎么都不愿意去想的可能性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而到最后,我终于无法承受住涌上心头的虚弱感,失去了意识。

     穿过朦朦胧胧的黑暗,我在塞壬的梦境缓缓地醒转了过来。

    依然是那片铺满月光的山林草地,然而过去一直守候在这里的塞壬却不翼而飞。

     取而代之的,是一本躺在草地上的书。

     终章真心为你 一个月之后,我找到了复活塞壬的方法。

     先从噩梦柳城事件结束后的事情开始说起吧。

     首先是最重要的部分,关于在噩梦柳城之中人间蒸发的数百万人,他们都在噩梦柳城瓦解之后平安无事地回归到了真正的柳城。

    因为白驹原本是打算把他们做成不死人的,所以就没有放任恶魔去袭击他们,只是把他们转移到了噩梦柳城的深层而已。

     说是“深层”,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其实就是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深夜柳城。

    他们被解放出来之后有一段时间仍然记得自己的神秘经历,而全国社会也针对有那么一段时间化为空城的柳城爆发出了巨大的舆论风波。

    然而才过去一个月,舆论又都转向了新的热点。

    这不是政府在幕后操纵舆论,仅仅是所有人都逐渐地对其漠不关心了而已。

    亲身经历那起巨大风波的柳城市民仍然会在生活中时不时地谈论起来,但是再过一段时间也会彻底变得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吧。

     他们不知道是什么威胁了自己,又是什么拯救了自己,仅仅是一成不变地回到了过去的生活。

    看着这些变化,我有时候会想起来法正说过的话。

    他就是因为厌倦了这样的反差,所以才会疯狂地追求新世界吗?但是我依然不认为他的手段是正确的。

     而白驹,他的目的,大概只是“回家”而已吧。

     列缺并没有牺牲在与法正的战斗之中,只不过他在负重伤的条件下勉强自己发动了爆发秘法,一度陷入了濒临死亡的境地。

    前些天我在医院里听说他勉勉强强地脱离了生命危险。

    命是保住了,要再像是过去一样战斗是行不通的。

    这次的他伤得真的很严重,再也无法回归到超主力级术士的领域了。

     法正则是被确认了死亡。

    杀死他的人并不是列缺,而是青鸟。

     实际上法正在与列缺的战斗中是真的占尽了优势。

    列缺原本就是负伤战斗,即便使用了爆发秘法也无法发挥出超越法正的力量,更加不要说法正还用巨大恶魔先把列缺给消耗了很多,之后只要采取拖延战术徐徐图之就可以胜利。

    而在这种条件之下,列缺依然把法正逼迫到了精疲力尽的地步。

     相较于列缺,法正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将其视为假想敌,准备了不知道多少克制的手段;更加不要说他还对列缺知根知底,对于列缺的弱点以及可能打出的底牌更是了如指掌。

    在重重优势加持之下,法正险些杀死了列缺。

     就在这时,远在柳城安全局,感应到列缺的灵性波动被压制到快要油尽灯枯的青鸟,毫不犹豫地出击了。

    对于能够化身为雷霆并且掌握路线图的青鸟来说,自己与战场之间的距离简直就是一步之遥,她一口气就护到了列缺的身前。

     为了恢复到足以战斗的地步,青鸟原本就打算在我们之后再出击。

    这会儿的她虽然要说是恢复万全也不尽然,只不过法正在与列缺的战斗之中消耗得更多。

     而法正则压根儿就没想到青鸟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估计是以为青鸟由于上次的爆发秘法而失去行动能力了。

    论及真实战斗力,他超出青鸟半个等级,此刻却是变得后继无力,想要逃跑也跑不过青鸟的神速。

    最后青鸟亲手将其斩杀了。

     噩梦柳城事件也就此落下了最后的帷幕。

     因重伤而被送入医院的不止是列缺,我也是一样。

    超速再生是塞壬支援给我的力量,尽管如今的我依然有着异常快速的再生力,却已经不是那么荒唐的恢复效率了。

    而且我也无法自己吸收和燃烧灵体碎片,拿不出来那么多的灵性力量去再生自己的肉体和灵体。

     就结果上来说,我的灵体并没有陷入结构分解的地步,只是依然受到了相当重度的烧伤。

    这种程度的烧伤放到以前不过是动动念头就可以修复的伤势,现在就麻烦很多了。

    直到一个月后的今天,我才终于可以生活自理。

     事实就与之前的我想到的那个“最坏的可能性”一样,真正为“完全燃烧模式”付出代价的,并不是我,而是塞壬。

     不止是“完全燃烧模式”,就连“烧魂模式”也是如此。

     过去的我曾经浮现过几次疑问,为什么我这个原本连术士都无法成为的人,却可以靠着燃烧灵魂爆发出来如此强大的力量?虽然有着疑惑,但是我从未深究过。

    我这个“普通人”毕竟都可以使用几乎所有术士都无法使用的真灵之力了,就算灵魂之中再潜藏着什么非常识的力量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再者,我大约还无意识地有过这样的想法:哪怕塞壬真的就“烧魂模式”这一技能对我隐瞒了某个破灭性的后果,我也愿意在讨伐邪恶的道路上以自己的生命全部承受。

     但是,如果说这股力量主要不是来自于我的燃烧,而是来自于塞壬的燃烧呢? 说不定白驹之所以无法看透我的“完全燃烧模式”,并不是因为我的“隐藏”胜过了他的“觉察”,仅仅是因为完全燃烧的并不是我的灵魂。

     就如同我想要牺牲自己让塞壬活下去一样,塞壬也想要牺牲自己让我活下去。

     我直到最后都没有觉察到“完全燃烧模式”的异常,多半是因为塞壬混淆了我的知觉。

    从去年知道她可以支配我的知觉时,我就推测过她以后就连我的觉察力也可以支配。

    按理说我是不会误判自己的生死的。

    搞不好她就是通过这一手令我误以为完全燃烧的是我的灵魂,还特地捏造了我会因此而死亡的错觉。

     即使推测出来了这些,我依然有很多问题无法理解。

    比如说,塞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为了我付出那么多,说到底她为什么会成为我的武器……以及,她最后那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最后的部分,我其实在听到的那一刻就已经隐隐约约地有了答案。

     而她的遗书则解答了我以上所有的疑问。

     …… 塞壬的梦境已经没有了塞壬,取而代之的则是躺在草地上的神秘书本。

    翻开之后只是看了一眼,我就立刻明白了,这是塞壬的遗书。

     自从决定相信她之后,我就从来没有询问过她的真实来历,她也从来都不去提及。

    而在临近消灭的时候,她便把自己过去的记忆整理为书本,留在了梦境之中等候我去阅读。

     顺带一提,她还在我杀死白驹之后将其灵体碎片全部拿到了,只不过那里面好像是没有白驹的记忆,也不知道是白驹自己将其全部删除了,还是她来不及提取。

    就算是后者倒也没什么大碍,白驹自己也说过,关于复活“它”的仪式知识是无法删除的。

    所以她就在临近消灭的时候将其提取出来,放在了自己遗书的附录里。

     还是先说说她的真实来历吧。

     其实答案已经是昭然若揭,塞壬就是我和“它”的子嗣。

     严格地说,塞壬并不是某个具体的子嗣。

    我和“它”之间在过去有过很多的子嗣,而塞壬则是这些子嗣的回响纠缠形成的融合个体。

     以前我对青鸟提过这件事情。

    我与“它”之间的子嗣当然不是人类,连人形都没有,甚至都不是胎生的,而是外貌丑陋而又恐怖,扭曲破碎的卵生怪兽。

    就与其母亲一样,它们有着残忍而又疯狂的习性,并且喜食人肉。

    我的本能是这么告诉我的,如果放任这些怪兽留在人世间,迟早会酝酿出来恐怖的灾祸。

    兼之我尽管深爱“它”,却对其子嗣没有爱屋及乌的心理,便将其全部“处理”了。

     虽然它们都有着匪夷所思的不死性,但是当时的我相信自己已经彻底杀死了它们。

    因为我的凶器可是塞壬之刃,是足以为肉体与灵体带来双重毁灭的恐怖武器。

     而后来的我则是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即使肉体和灵体都死亡也不会真正死去的怪物。

    异界鬼魂是如此,阶段三不死人亦是如此。

    即使肉体和灵体都被消灭,也能够以理论无法解释的“回响”形态存在于世间。

    就连塞壬之刃也无法杀死这样的对象。

     魔人时期的我在“它”的影响之下就是阶段三不死人,而我与“它”之间结合诞生的子嗣,又怎么可能会是只不过被毁灭了肉体和灵体就轻易死去的生命呢? 那些子嗣并没有真正地死去,而是化为了“回响”。

    同时,虽然被我杀死的时候充满了疑问和恐惧,但是刚刚出生的它们还没有来得及学会仇恨。

    它们依然盼望着我和“它”的接纳,无时无刻不缠绕在我的身边,时而在我的耳畔发出虚幻的呓语。

    它们不敢接近“它”,因为与我不一样,“它”能够意识到“回响”,甚至自身的本质就是某种无比恐怖的“回响”。

     只不过就算是它们也无法在纯粹的“回响”形态下进行完整的思考,实际上“回响”原本就不是能够保留理性的存在形态,最多只能浑浑噩噩地维持自我意识,并持续不断地感受到痛苦和绝望而已。

    而它们之所以还可以“盼望”和“呓语”,是因为在被我杀死之后,它们保留了部分自己的灵体碎片。

     吸收、吞噬、消化灵体碎片从一开始就不是塞壬之刃的力量,而是它们的力量。

    被塞壬之刃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