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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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找你九元。

    ” 我们之间也是只有对话,没有动作。

    当我起身走去时,这个骨骼的女声在后面热情地说: “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在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前,一个袖管上戴着黑纱的骨骼走到我面前。

    我注意到他前额上的小小圆洞,我见过他,向他打听过父亲的行踪。

    我向他微笑,他也在微笑,他的微笑不是波动的表情,而像轻风一样从他空洞的眼睛和空洞的嘴里吹拂出来。

     “那里有篝火。

    ”他说,“就在那里。

    ”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天边似的望向远处。

    远处的草地正在宽广地铺展过去,草地结束的地方有闪闪发亮的迹象,像是一根丝带,我感到那是河流。

    那里还有绿色的火,看上去像是打火机打出来的微小之火。

    我看见一些骨骼的人从山坡走下去,从树林走出来,陆续走向那里。

     “过去坐一会儿吧。

    ”他说。

     “那是什么地方?”我问他。

     “河边,”他说,“有一堆篝火。

    ” “你们经常去那里?” “不是经常,每隔一段时间去一次。

    ” “这里的人都去?” “不是,”他看看我袖管上的黑纱,又指指自己袖管上的黑纱说,“是我们这样的人。

    ” 我明白了,那里是自我悼念者的聚集之地。

    我点点头,跟随他走向丝带般的河流和微小的篝火。

    我们的脚步在草丛里延伸过去,青草发出了咝咝响声。

     我看着他袖管上的黑纱,问他:“你是怎么过来的?” “快九年了。

    ”他说。

     他的声音里出现了追忆的调子:“那时候我结婚两年多,我老婆有精神病,结婚前我不知道,只和她见过三次,觉得她笑起来有些奇怪,我心里不踏实,我父母觉得没什么,女方的家境很好,嫁妆很多,嫁妆里还有一张两万元的存折。

    我们那边的农村很穷,找对象结婚都是父母做主,两万元可以盖一幢两层的楼房,我父母就定下这门亲事,结婚后知道她有精神病。

     “她还好,不打不闹,就是一天到晚嘿嘿笑个不停,什么活儿都不干。

    我父母后悔了,觉得对不起我,但是他们不让我离婚,说楼房盖起来了,用的是她嫁妆的钱,不能过河拆桥。

    我也没想到要离婚,我想就这样过下去吧,再说她在精神病里面算是文静的,晚上睡着了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那年的夏天,她离家出走,她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

    我出去找她,我父母和哥哥嫂子也出去找她,去了很多地方,到处打听她,没有她的消息。

    我们找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