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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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着舞。

    我忽然不敢看他,于是拿了垫在盘子里的纸,随手叠来叠去。

     我最后叠出了一只很胖的纸鹤,萧山忽然“噗”地一笑,放开吸管,说:“这是什么,丑小鸭?” 我觉得很郁闷,虽然胖也是只纸鹤好不好? 他把纸鹤拿过去重新折:“你叠错了。

    ” 他重新折过的纸鹤果然很漂亮,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思想斗争了半天,最后还是偷偷拿起那只纸鹤藏到了大衣口袋里。

    刚一藏好萧山就回来了,招呼我:“走吧。

    ” 离开温暖的快餐店,站在寒风凛冽的街头。

    他拿出蛇油递给我,是个小玻璃旋盖瓶子装的,瓶子很别致,玲珑剔透。

    里面的蛇油看上去黄黄的,半凝固如同膏体。

    我说了声“谢谢”,他问我:“你住的不远吧?” 我点点头。

     他似乎停了几秒钟,最后说:“那就这样吧,我搭地铁回去。

    ” “那我也走了。

    ” “再见!” “再见!” 我转身一个人慢吞吞朝前走,把双手都搁在大衣口袋里。

    一边是蛇油的瓶子,硬硬的;另一边口袋里则是那只纸鹤,软乎乎的。

    走了没几步忽然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扭头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还冲着我一笑,露出整齐雪白的牙:“忘了跟你说,明天新年快乐。

    ” 今天是除夕了,我于是也释然微笑:“新年快乐。

    ”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转身离开,汇入行色匆匆的人流。

    他步子迈得很大,走得很快,虽然天气阴沉沉的,但我总觉得云隙里有一束阳光是打在他身上的。

    让他熠熠生辉,在那样多的行人中间,能让我一眼看到他的背影。

     那天我一个人在街上逛了很久,直到黄昏快要天黑的时候才回到舅舅家。

    舅妈在做饭,舅舅在厨房里给她帮忙,表妹歪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这样和美的家庭气氛,越发让我显得格格不入。

    我到厨房跟舅舅舅妈打了个招呼,就悄悄回到房间去。

     我把纸鹤从大衣口袋拿出来,它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我把它的翅膀重新捋平,夹在日记本里。

    我不想写日记,所以只用笔在纸鹤上写下了今天的日期。

     “生日快乐,童雪。

    ”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很大,卧室窗子正对着小区的车道,有车子正驶进来,模模糊糊的声音,周遭的一切都嘈杂而琐碎。

    这是我十六年来独自度过的第一个生日,没有蛋糕,没有礼物,没有父母的祝福与温暖的笑容。

    可是以后的生日,我都要自己一个人过了。

     开学后我们的《威尼斯商人》以微弱票数,输给了另一个小组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演朱丽叶的是林姿娴。

    林姿娴人如其名,姿态娴雅,美丽大方。

    是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曾经代表我们学校参加全市的中学生英文演讲比赛。

    还有人说她就是校花,但我们学校漂亮的女生颇有几个,所以校花到底是谁,就一直没有定论。

    但她演的朱丽叶让全班都拍红了巴掌,实在是精彩,风头把演罗密欧的那位男同学完全压了下去。

    后来英国老太太强强合并,重新调整人员排了《罗密欧与朱丽叶》,萧山演罗密欧,林姿娴仍旧是朱丽叶。

    这出剧当年颇为轰动,俊男美女,优雅标准的英文发音,一度两年间在本校的外宾来访、友好学校联谊时,成为表演的保留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