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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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合同,我在机场等飞机的时候上网搜索了一下,这种案子基本得要一个律师团,还得跟国资委打交道。

    最后那个化工厂更难了,那得跟地方政府谈,甚至还要涉及到城市规划”我也知道这是绝望,不管哪个合同都不可能是赵高兴可以谈下来的,我们只是学生而已。

    而这些事情牵涉到的不仅有商业,更要有复杂的任脉网络。

     “他爸爸说,要做他女婿,就得有本事,我要是一个合同都谈不下来,就永远别想见悦莹了。

    ”“悦莹怎么说?” “她说她爸爸不讲理,拿这样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糊弄我,她爸爸也黑了脸,说接受我们俩的事情才是不可能的。

    最后我怕悦莹难受,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赵高兴从来不曾这样无精打采,“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会努力的。

    ”慕振飞在香港,赵高兴说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我问赵高兴:“慕振飞怎么说?”他非常为难,在商业方面他不可能左右他父亲的决定,毕竟这些都不是十万百万的事情。

    赵高兴的家境只是小康,他的父母更不可能帮他谈成这样的合同。

    找高兴绞尽脑汁地抱头痛苦:“我要是有一个亲戚是大资本家就好了起码能介绍我认识一下那些资本家们”我没有作声,因为我想起来我其实认识一个资本家。

     可是这个资本家,我永远都不想再见他了。

     晚上的时候我一个人睡在床上,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

    那是悦莹的铺位,悦莹其实一点都不张扬,大部分时间她都和普通学生一样,她爹起初曾专门给她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公寓,她都逼着她爹挂牌租出去了。

     悦莹说过:“走读哪里有住寝室好啊,住寝室才叫念大学呢!” 我也爱住寝室,因为寝室里有悦莹。

    我和她在刚进校门搞军训的时候,就一块儿被晒晕,那时她就慷慨地把她的防晒霜借给我用,整个军训我们用掉整瓶名牌防晒霜,最后还是晒得和碳头一样黑;我们一起买水打饭,上课做实验,去西门外吃烤鸡翅喝鸳鸯奶茶;冬天的时候我们避着管理员用暖宝宝,夏天的时候用电蚊香;我去自习总会替她占座。

    上大课的时候她也会给我留位置。

    我们都是独生子女,可是在我心里,她像我自己的姐妹一样。

     她从来没有瞧不起我,即使我骗她,即使她妈妈的死让她耿耿于怀,可她仍旧选择相信我,并且在网上替我辩白。

     这样的朋友我只有一个。

     我一直觉得庆幸,她比我要幸福得多,她可以遇见她爱的那个人,并且两个人携手同心。

    我一直觉得她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我这一生已经非常惨淡了,幸好我的朋友她要比我幸福得多。

     我失眠了整夜,第二天早晨我怕起来就用冷水洗了个脸。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眉眼已经黯然,看不出有任何青春的气息。

    这三年来的经历比三十年更难熬,我二十一岁了,可是心已经老到如同七十八十。

    从前我一直恍惚觉得,总有一天一觉醒来,我会生出满头白发,然后这一生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