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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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早已洞开,却无人在玄关处迎接。

     屋右是一棵红松,左边是一株梅花。

    树枝上铺着厚厚的白雪,但主干却没有一丝的弯曲。

    透过雪层,隐约可见的是几抹或淡或深嫣红。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装饰。

     这就是织田家辅政之梁,平手中务大辅政秀的宅院。

     “平手爷爷……连你也要离我而去了吗……”信长低着头站在门口,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即使在父亲的葬礼上,他泪腺也没有分泌出一滴液体。

    随从们胆颤心惊地站在身后,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只有最年少的甚左一言不发地走进家门,仿佛当信长完全不存在一样。

     “是殿下来了。

    ”听到呼声的五郎出来迎接的时候,信长已经抑住了泪水,不等主人引路,他直接踹开了书房的大门。

     眼前出现的是一具全身白色装束的尸体。

    老武士沧桑的脸上布满了泪痕,束得整齐的头发上完全找不到一丝黑色。

    纵然已经前往西方极乐世界,双眼却依然半睁着,神色中满是担忧与哀愁。

    腹部是标准的十字切口,血液已经凝成黑色,浅浅地洒在地板上。

    身前是陈旧但却清洁的书桌,书卷整齐地垒在一边,中间是一张厚厚的状纸。

     “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我。

    ”冷静下来的信长,言语中是藏不住了冷冽。

     “是……”五郎黯然垂首,满目颓唐。

    由于不肯献马于信长,恐造嫉恨的政秀长子——五郎右卫门久秀开始与反信长的柴田与林联系——他以为这是父亲切腹的原因。

     “晚上父亲似乎颇为愉悦,还邀我们兄弟一起喝茶,还将窗户打开,他说至今为止,他所考虑的尽是一些小问题……” “继续说!”信长的脸庞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他说春天来招引他了,并且说花和黄莺都十分美好……后来,我们兄弟就出去了……” “没有了吗?” “这个……” “怎么会没有呢?”甚左的咽喉中传出稚嫩的嗓音,他的手臂至今都在颤抖,但声音却异常地平静,“父亲低声哀叹,向臣子索取名马,这是只有平氏当主内大臣宗盛才会有的行径啊!” “甚左!”五郎急切地想掩住弟弟的嘴,而跟随信长而来的犬千代同时皱起眉头,悄悄将手按在刀柄上。

    纵然不喜读书,他也知道平宗盛是被源赖朝所俘的无能之辈。

    主忧臣辱,即使是平手监物殿的儿子,这样的侮辱也是绝不可接受的。

     “呵呵……”信长的脸上现出扭曲而残忍的笑容,“还有呢?” “自有先父留下的谏书在此。

    ”甚左拿起书桌上的状纸。

     五郎的脸色立即变得煞白。

    父亲的遗愿固然不应违背,但他却更惧怕信长看到谏书后迁怒于家人,不曾想到平日那个不苟言笑的弟弟居然有如斯的勇气。

     “你读给我听!”信长指向甚左,脸上狰狞如食人的野兽。

     “是。

    ”顶着山一般的压力,甚左反而更加镇定下来。

     “信长主公——经常对您谏言而无所收效的不肖之臣政秀,业已切腹,您若是怜悯拙者之死,请一一确认以下诸条。

    ” 语句中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