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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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屋子里还弥漫着血腥味,兰玉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白如金纸,若非知道他只是昏睡,几乎就要以为他已经断了气息。

     李鸣争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只隐隐有几分发凉,恍惚之间,又看见了兰玉倒下的身影。

    他身量清瘦,行走挺拔如翠竹,亦如一株开得笔挺的清荷,在那一瞬间,却像被拦腰折断,再没了生机。

     李鸣争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就绷紧了,连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抱住了兰玉。

     李鸣争生性淡漠,人世间的悲欢喜怒于他而言,似乎都蒙了一层雾,感知不真切,喜时无甚可喜,悲恸也没甚可悲。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本就是常态。

    可看着兰玉下身鲜血涌出,李鸣争的心却罕见地剧烈颤抖起来,寒意遍袭全身,将要失去的感觉再清晰不过,牢牢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直到刘大夫说,兰玉已经无恙,那股子寒意才退潮似的退走,渐渐恢复了几分温度。

     至于那个孩子,李鸣争丝毫不在意。

     李鸣争走近了,才看见李聿青僵硬地杵在床边,一动不动。

     李聿青不敢碰兰玉。

     他想,兰玉没事了,没事了――孩子没保住,兰玉没事了,李聿青满脑子都是这两句话,旋即,就只剩下了兰玉没事了。

     李聿青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紧了紧手指,想摸一摸兰玉的脸颊,却没有伸手。

     他怕惊扰了兰玉。

     屋子里的血腥气钻入鼻尖,熏得李聿青头昏眼花,这是他的孩子――还未成型,就已经没了。

     李聿青心中迟钝地生出几分痛来,过了片刻,他转身就朝屋外走去,屋外正飞着大雪,李聿青浑然不管,提步就走入了大雪中。

     白氏的院子离得不远,李聿青到时,她正在书桌前,看着一块明朝遗留下来的碑帖。

     那是李聿青去津门出差时从一个行脚商人处淘来的,后来一并塞在了他舅舅给白氏的年礼里,大大小小,合成了两箱子。

     李聿青恍了恍神,开口道:“你明明和我说过,你不会对兰玉怎么样,你答应过我,你不会为难他!” 白氏看着李聿青,淡淡道:“我为难他了吗?” “是他自己将他腹中怀的不是李家血脉一事闹得人尽皆知。

    ” 李聿青看着白氏,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