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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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与临说:“祂肯定不会回来了。

    ” 御君祁难过地垂下触手,心想:你都没有问我,怎么知道我不回来。

     不过想来也是,祂刺了江与临一剑,江与临一定觉得祂现在极不可控,就算祂想回来,江与临也不会让祂回来了。

     御君祁失落地回到歧矾山,躺在巢穴深处一动不动。

     直到江与临养的狗饿极了过来舔祂。

     御君祁想把触手喂给狗吃,结果把狗吓跑了。

     晚上的时候,狗又回到巢穴里。

     入梦来应当是喂了狗,小狗肚子圆乎乎的,也不舔祂了。

     御君祁抱着狗,悲从中来。

     祂告诉狗:“江与临不要我了,也不要你了。

    ” 狗不懂得伤心,吃饱了就睡。

     御君祁一点也睡不着,因为狗还有入梦来养,而祂只有江与临。

     现在也没有了。

     转眼就到了请柬上的日子,御君祁勉强爬起来,换上入梦来口中‘适合参加婚礼’的衣服。

     结果刚来就听到了特别行动组解散的消息。

     所有人都清楚特别行动组解散是什么意思。

     江与临一定是想和祂分手了。

     御君祁悲从中来,还没显现身形,转头又穿过虚空,回到了歧矾山。

     入梦来正在巢穴里喂狗,看到御君祁回来十分诧异:“婚礼这么快就结束了?” 御君祁没说话,只失魂落魄地倒回巢穴深处。

     入梦来一看御君祁这副死出就猜到怎么回事,不由十分无语。

    心说江与临在的时候你作天作地,现在人家走了你要死不活地给谁看。

     成天一点正事不干,狗也不喂。

     你俩分个手,家里的狗瘦二斤。

     不过分吗? 御君祁余光瞥见摇头晃脑的焚小天,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祂单手一吸,把狗抱在怀里,转身踏入虚空,缩地成寸又回到婚礼现场。

     “你把狗落在歧矾山了。

    ” 御君祁忽然出现在江与临身后。

     明明想了一万句和江与临讲话时的开头,御君祁自己也没想到最后用上的是这句: “狗你也不要了吗?” * 起初,江与临还以为是幻听。

     但很快他意识到,幻听应该幻不出这么没头没尾的话。

     是御君祁。

     祂来了。

     自歧矾山那一剑到今天为止,前前后后、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六天。

     可这十六天却出奇漫长,漫长到而今再听御君祁的声音,竟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关于爱情的糟糕之处,已得到过无数伟大论证。

     它是李白的相思苦;是秦观的断人肠;是苏轼的泪千行。

    它是拜伦近乎绝望的心碎;是泰戈尔在醒时梦中都怀带的苦痛;是博尔赫斯久久凝望孤月的悲哀。

     从前江与临读诗时,只觉这些描写太过夸张,是增加了无数氛围渲染得艺术描写。

     可而今,只是不知端倪的一剑,只是十六天的暂别,只是耳边响起的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就让江与临吃尽了情爱的苦痛,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初夏时节,天地一片浓郁苍翠,万物生机勃勃。

     阳光细腻温暖,清风吹着云层往前走,玫瑰枝头光影慢移,却是绿肥红瘦,春尽花残。

     流年似水,十六天不长不短,刚巧足够春去夏来。

     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悠长。

     悠长到只是一个转身,就耗尽了所有春色与韶光。

     江与临转身抬眸,叫出那个在他心底徘徊了无数次的名字: “御君祁。

    ” 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剩下四个字。

     “好久不见。

    ” 在见到江与临以前,御君祁有很多话想对他说。

     可真的见面以后,祂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御君祁怔怔地看着江与临。

     江与临瘦了很多,下颌轮廓削瘦分明,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在阳光下隐约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眉眼依旧深黑,眼眸明亮如寒星。

     怀里的小狗看到江与临,快乐地摇着尾巴,挣扎着要往主人怀里扑。

     御君祁一松手,它就跳到江与临怀里去了, 小狗总是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模样,十六天的时间,长大了好几圈,也沉重了好多。

     江与临抱着狗,眼中流露出一丝笑意:“焚小天。

    ” 焚小天吐出舌头:“汪!” 御君祁忽然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祂先叫了江与临的名字:“江与临。

    ” 江与临抬眸朝祂看来:“嗯?” 和江与临对视的刹那,御君祁心口闷痛异常,好像吞了变异蛇的蛇胆,喉咙里又苦又涩,几乎不能呼吸。

     真是奇怪,见到江与临,祂应当高兴才对,怎么会这么心酸,难过到几乎说不出话。

     御君祁压下心底起伏的情绪,动了动唇,说:“江与临,对不起。

    ” 江与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什么?” 御君祁压低视线:“那天……我用剑刺伤你。

    ” 江与临摇了下头:“没事。

    ” 御君祁下意识往前一步:“我不是故意的。

    ” 江与临说:“我知道。

    ” 御君祁立刻问:“那等你不生气了,能不能……能不能回去?” 江与临喉咙里泛起一阵酸楚:“御君祁,我没有生你的气,不回去不是因为和你打架,是有其他要处理。

    等这边的事情办完,我会……回去的。

    ” 御君祁想去拽江与临手腕,伸出手又有些犹豫,最后只是摸了摸焚小天的狗头,状若无意地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做。

    ” 江与临心头微微一颤:“不,这件事只有我能做。

    ” 御君祁不解:“为什么?” 江与临含混地讲:“我本来想让你重新找出一颗心,可现在看这个方法行不通,我只能去找别的。

    ” 御君祁大惊失色,紧张道:“找别的男朋友吗?” 江与临沉默几秒,说:“没有找别的男朋友,我说的是别的方法。

    ” 御君祁剑眉紧锁:“既然你不找别的男朋友,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回歧矾山。

    ” “暂时不了。

    ”江与临说。

     “为什么?”御君祁追问。

     江与临语速很慢,一边思索一边讲:“你心脏破碎以后,失去了记忆,性格变了很多,总是生气,对之前的朋友很凶,不大愿意见我,见面也总是吵架,特别行动组的任务搁置了太久,一直没人去做,异监委已经召回我四次了,我该回去了。

    ” 御君祁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