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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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行礼时不叫起。

     王承柔站着,他坐着,听他道:“王姑娘送的生辰礼,我不喜欢。

    ” 如此直白地指了出来,他不喜欢。

    这是看了她屋内箱子,准备倒后账了吧。

     王承柔:“本意是给小公爷生辰添喜的,是专为尊贵之人而特意挑选的珍贵吉礼。

    侯府不敢存不恭之心,望小公爷宽解,给侯府个弥补机会,再重新挑了贺礼送来。

    ” 李肃用五指抓起那“金鹰”,“当啷”一声,又被他松开,掉落在桌上,东西很沉,发生了很大的声音。

     他不说话,王承柔微低着头,垂着眼眸,同样静默不语。

    从李肃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密长的睫毛。

     真行啊,站得稳,背挺直,眼不颤,是真不颤,连轻柔的睫毛都像假的似的,根根静立。

     李肃一直觉得,自己若有意为之,其气场连管青山这样上过战场的武将都要颤上一颤。

     王承柔,蔫大胆。

    李肃在心里给她下了这样一个定论。

     是啊,她若不是胆子大,又怎么会引外男入宅。

    想到此事,在见到她娇柔玉立乖巧听话地,站在自己面前时的那一刻心愉,一下子没了。

     而王承柔正在承受着被势所压的熟悉感。

    上一世在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年里,她已对李肃没有了一丝期待与情意,自然在对待他的态度上也会体现出一二。

     他是皇帝,王承柔又能怎么样呢,既没有不恭敬也没有下过他的脸,只不过是不再主动,不再因为他而与任何人发生纠葛。

     就这样也不行,他不许她躲,不许她过心里没有他的平和生活,逼到她冒天下之大不韪,逃出宫去。

    后来失败,虽没有降罪于她,但逼迫的她更甚。

    终是一丝希望都不给,令她懦弱地选择了那条不归路。

     懦弱,她现在也是啊,他怎么就那么强大呢?好像只要这世上但凡还有一个她在乎的人,她就不得不受制于他。

     不!这不是强大,这只是无底限之人行无底限之事。

    他们强取,他们豪夺,他们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这就是他们屡屡得手的原因。

     “行吧,重新送一份吉礼过来,还是你来送,还是三日后。

    ” 李肃开口打断了王承柔的神游,王承柔也没想到,她可以在李肃面前走神,可能是怕着怕着,也就怕习惯了,习惯了也就不怕了。

     至于李肃提出来的要求,王承柔心里早有预期,可这个贺礼不能再是从那个箱子里拿了,送什么才能令他满意,揭过这节呢? 她只道:“小公爷可有什么喜好之物,笔墨、雅画、古琴,还是古棋?” 这里面只有古棋是李肃真心喜欢的,王承柔特意与其它之物混在一起,放在最后问了出来。

     李肃笑了一下:“王姑娘也算是用心了,都是些男子易好之物,不过,”他摇了摇头。

     就是都不行,都不满意,都不是他想要的意思。

     王承柔其实知道他想要什么,在看到那条腰带时,她知道李肃什么都明白的。

     她来此是有所求的,于是王承柔道:“我不才,家里从小管教要求的不严,琴棋书画什么都会一些,但都不精。

    若是小公爷不嫌弃,我给小公爷作副画吧,也算是我亲手所作,也是真心贺你生辰的心意。

    ” 李肃:“亲手所作?可以。

    但我不要画,你绣个东西送过来吧。

    ” 还是没有糊弄过去,王承柔只想给张宪空绣东西的那点小矫情小坚持,李肃也要打破。

     “我,绣艺不精,” “你谦虚了,我昨日见过你的手艺。

    ” 王承柔:“好。

    但三日时间太短,我怕准备,” 李肃:“一份心意罢了,小件的东西也可。

    ” 那就只有手帕、衣穗、荷包之类的了,王承柔心里想着。

    而李肃虽然得了她的话,心里却也十分憋屈。

     她那是什么表情,就差咬着牙说出那个“好”字了,不情不愿,浑身抗拒。

    李肃有一种冲动,不想再跟她打哑谜,想问问她,为什么在撩拨了他,明目张胆追求了他一阵后,忽然不这样做了。

     但他不能这么做,他的骄傲与尊严不允许。

    对于李肃来说,逼着她来见他,已是自己在主动了,他凭着本心做到这一步已是极限。

     李肃想过算了的,也劝过自己,她那样追人,给他造成了很多的困扰,他明明不喜欢啊。

    现在她从他身边撤了,不用再担心她会忽然出现在任何他在的地方,不是很好吗? 可结果就是,不好,一点都不好。

    他每次出府,都会习惯性地朝周围看上一眼,但是见不到她了;他常去的酒楼、书屋、棋艺馆,皆再寻不到她的身影。

     直至她把目光放到了别的男子的身上,明朗地对着别的男子笑。

    有关张宪空的探报上,里面只要有记载到她的地方,李肃都觉熟悉,她对张宪空的种种所为,以前皆对他做过。

     原来,她不只是放弃了追逐他,还换了目标。

     昨夜,在她屋中所见的一切,令他怒火中烧,他怎么能允许,被戏耍至此。

    从他出生至今,他还从来没有被人摒弃过。

    所以,凡是让他不痛快的人与事,他都要处理掉。

     本来对王承柔的上心与在意令李肃为难过,她不是合适的成婚人选,况他已有合适的目标。

    但在与喻家的接触中,对方提出一个新的设想。

     李肃是同意的,因为他想到,与其把李府与喻府的结盟放在明面上,令皇上察觉、厌恶,不如顺了喻府的意思,暗渡陈仓。

     而他,若想接过父亲的官职,进入内阁成为首铺,若皇甫宇光是第一道要过的关,那么第二道就是他的婚事。

     皇上是不会允许,在他成婚对象不明朗的情况下,让他接替首辅之位的。

    皇上可以容忍他娶喻家的女儿,只要他做出明确的选择,让皇上知道该如何防他就好,这是皇上的底线。

     所以,两头都想占两全齐美的办法就是,他随便找个人成婚,既撇清了喻家,又可以让皇上放心,既而没有理由不让他入阁,不让他接班。

     本来李肃对这个棋子一样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