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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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在其间,不许出馆半步。

     他们是大黎的来客,而非囚犯。

     慕迟感觉那股彻骨的森冷与绝望再次涌上他的肢体,她方才罕有的亲密,此刻提出的条件,都像是……在为一个人求情。

     景阑。

     慕迟仿佛感受到自己腐烂不堪的血肉恢复了短暂的知觉,痛得他手指轻颤。

     他的唇动了动,很想问她对自己有没有恢复一丝一毫的喜欢,再细微再少都好。

     可是,他问不出口。

     在她面前,他胆怯如懦夫。

     “你明日还想去见他?”慕迟很想恢复她喜爱的温柔模样,可是话出口的瞬间,却是难以掩饰的嫉妒。

     乔绾被他诡异的语调问得微僵,如果说方才他提及伤疤时,她只是隐隐怀疑他看见了自己与景阑见面,那么此刻听他问出这句话,她已然可以确定。

     他今日也在街市上。

     可看着他手背自残的伤疤,想到他方才连问都不曾问她的小心模样,又想到自己方才的动容与惶恐,乔绾突然对二人的关系质疑起来。

     他们这样的两个人,即便如今被绑在了一起,除了给彼此带来折磨与疲惫,还剩什么呢? 乔绾沉默了很久,缓缓抬眸,忍着胸口莫名涌现的多余涩意道:“慕迟,我们不若将半年之约废弃……” “乔绾!”沙哑的声音仿佛携着巨大的惊恐打断了她的话。

     乔绾的睫毛低颤,抬头迎上慕迟微红的眼眶,怔愣了下。

     慕迟的喉结滚动着,伸手用干净的那只手将她凌乱的长发理到耳后,勉强挤出一抹笑来:“下次你想让我做什么,开口便好,”他轻蹭了下她的面颊,“无需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 无需忍耐着,对他这样亲昵。

     慕迟说完,转身大步离开卧房,背影仓皇。

     乔绾呆呆地看着开了又关的房门,许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慕迟以为自己是为了让他放过景阑,才主动吻了他。

     乔绾拿起一旁的枕头,用力地朝房门处砸去:“混蛋!” 他以为她是什么人! 可转头看到床上沾染的血迹,乔绾顿了下,下瞬恼怒地将被褥全数抱起,狠狠地扔出门去。

     这一晚,直到乔绾药熏完,外间的软榻都是空的。

     翌日醒来,依旧是无人睡过的模样。

     乔绾懒得理会,一大早便和倚翠一同出门,便要前往金银斋。

     未曾想刚走出偏院,便望见书房处司礼跟在慕迟身后走了过来,司礼正轻声汇报着事情,慕迟的脸色微白,正垂眸想着什么,神色恍惚,想来是一夜未睡。

     活该。

     乔绾心中暗忖。

     “长乐公主?”司礼注意到了她们,飞快地看了一眼倚翠,恭声唤道。

     慕迟回过神来,脚步一僵,抬头看向乔绾,下瞬面颊越发煞白,转身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乔绾看着他飞速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良久冷笑一声,半刻也不愿在府邸多待。

     余下两日皆是如此,乔绾一早便去金银斋,天色渐暗便回来,喝药、药熏,入睡,安稳得紧。

     慕迟也再未来过偏院,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这日,乔绾照旧去了金银斋。

     前几日还只有零星几个的杨絮,在一两日之间突然便多了起来,弥漫在街市之间,像极了去年九原城下的最大的那场雪。

     九原和陵京从未有这样茂密的杨絮,乔绾一时之间看得新奇,不由在外多待了几刻。

     金银斋内也飞进不少杨絮,几个小厮正拿着拂尘洒水驱扫着,边扫边道:“老板娘不要太近这些杨絮,每年因这杨絮发风疹的可不少。

    ” 乔绾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杨絮,未曾放在心上。

     临近傍晚,申时时分,景阑又来了,这一次未曾披着简陋的蓑笠,只穿着朱槿袍服,摇晃着高高束起的马尾,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甚至还如以往纨绔子的模样唤了一声:“老板娘,将你这金银斋的宝贝都拿出来。

    ” 乔绾只默默地瞪着他,此刻终于知晓,监视黎国馆驿的禁军前日便撤了。

     倚翠见到景阑同样讶异万分,想来也想到了当年在陵京的日子,眼圈有些红。

     景阑沿着上一次未曾说完的陵京事,又一次说了起来。

     乔绾便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直到最后,景阑沉默了几息,轻声道:“乔绾,我后日便离开了。

    ” 乔绾怔了怔,笑着应了一声:“嗯。

    ” 景阑望着她的笑,喝了口茶站起身,身后藏在马尾中的红玉珠子晃动着,一如往常:“没良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