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明月却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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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今日,“古阴”早已成了史册中的名字,孟子山变成了一片肥沃的土壤,孕育了大量果树绿毡,奇兽飞禽,处处都是生机盎然之景。

    每日清晨,可见东方凝白月,青松如膏沐;及至晚上,又见琉璃风初定,牵动水中星。

    其景之轻柔清幽,名满仙界。

    而那些由妖魔书写的历史,恐怕也只能在断壁残垣中寻得蛛丝马迹。

     九莲也很美,但这孟子山的自然风光,自是另一番滋味。

     晚上,尚烟晚上推开窗子,借由小楼往外眺望赏景。

    从她的窗扇,刚好可以看见古阴旧都遗址。

    同时,她还能看见一个少年在遗址附近徘徊片刻,好似在等候着什么。

    当他出现时,他头顶还总有一只孔雀在上方翱翔,羽毛是蓝色白边,看着很是扎眼。

     尚烟揉了揉眼睛,很快便发现了,这少年是紫修。

     这引起了她大大的好奇心。

     但是,紫修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

    第二天还是如此。

     他去得如此神神秘秘,也从未与尚烟提过,尚烟便想,他应该不太想自己问,便也没在他面前提过这事。

     八日过去,考试前一天,紫修最后一次为尚烟补习。

     “你明日考试,正好,我明天办完事,也快离开孟子山了。

    ”紫修翻着书,淡淡说道,“树灵的课业都不难,拿不下甲等,你都别说自己是神族。

    ” 他们二人坐在山崖上,举目可见万里苍白云烟。

    可在尚烟看来,这番景色,与雪霁长空无异。

     这一日,他们的话比之前少了很多。

    大概是察觉气氛沉闷,紫修随口说道:“若不是考过你,我真不敢相信你对孟子山了解如此之少。

    你过来修行之前,仿佛临时抱佛脚也不曾想过。

    ” “自信一点,把‘仿佛’二字去掉。

    ” “……”紫修无奈,“那你过来做什么,真是为了鳣鲔来的?” “对呀。

    ”尚烟有些惊讶,他竟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其实,紫修不仅记得她是为了鳣鲔而来的,还记得她说,鳣鲔与她母亲有关。

    他本想问个仔细,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噎了回去,只笑道:“神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你怎的偏偏惦记上鳣鲔了?” “嘿嘿。

    ” 于是,又只剩了有些尴尬的沉默。

     补习结束后,尚烟对紫修道谢、拜辞,便起身一面离去。

     期待的事并未发生。

    虽然她都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

     夏风阵阵,云海淼淼,在云和天的交界处,山峦大半的身子都被雾气晕染,好似谪仙下凡时不慎落的帽子;而在近处,热气腾升,把山顶的松树烤得不住哆嗦。

    尚烟的裙摆也被风吹得哆嗦,幅度小小的,又一刻也闲不住,有小女孩初次遇见心上人的腼腆与悸动。

     尚烟走了两步,知道紫修站在原地没动,有些好奇,有些不舍。

     她继续往前走着,步伐越来越犹豫。

     她一边觉得,自己是女孩子,应该矜持;一边又觉得,他们相识一场,应该留下点什么。

     当她抬起头,看见前方无尽的路,突然意识到:倘若现在不说点什么,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她一鼓作气,转过身去。

     云海前方,少年背光而站,正看着地面,眼神黯淡。

    察觉她转过头,他与她目光交接,紫眸微微睁大。

     他和她一样,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在抗拒着什么。

     尚烟变得勇敢了。

     他害羞,没关系。

    她来迈出这一步。

     “花魁哥哥。

    ”尚烟喊道,“我会考好的。

    咱们回神界后再见。

    ” 紫修眼神错愕,似有触动。

     半晌,他没好气道:“……不要叫这个名字。

    ” “我们会重逢的!”尚烟大声道,“你一定要记住我哦!” 尚烟笑了几声,小跑着离开了。

     直至她离去后很长一段时间,紫修都没有离开云海山峰。

    他望着她远去的方向,眼中只剩下挣扎后的空洞。

    他的身形如同身后的灵界青松,挺拔而孤独,已在此处站了千百年。

     第二天,入学考试结束。

     学生们交卷出来,在门口对自己写下的文章夸夸其谈。

    但很快,乌云密布,惊风飐乱了碧阳水,整个孟子山都被晕染成了青灰色,便是大雨来临的前奏。

     尚烟只感到好生郁闷,为何最后一次见面,她不和紫修多说一些。

    如今,她连他家在何处,就读哪所学府都不知。

    她只知道多年前,紫修在永生梵京念书。

    可永生梵京那么大,茫茫人海中,要找他,谈何容易。

    她若向父亲提出要去见烛龙,必定会被追根究底。

    她现在和父亲闹成这样,若老实交代是想见一个男孩子,他指不定又会给她一耳光。

     回到学堂外,学生们都在观望外面的天气。

     韶宇的书童为他送了伞来,他撑开伞,清了清嗓子道:“我这伞,还可容下一人,有人可要同行?”眼睛却看向尚烟。

     好几名学生都举手报名。

     尚烟压根没看见他似的,和火火顶着外衣跑了出去。

     韶宇恨恨地咬了咬牙,回头却见芷姗看着自己。

    数点雨声响起,房檐下,她的眼中似有水光,楚楚可怜。

     “芷姗妹妹,走吧,我送你回去。

    ”韶宇把伞推过去了一些。

     尚烟和火火加快脚步赶回宿舍,才勉强没被淋得太透彻。

     沐浴焚香,粗茶淡饭后,尚烟披着新换洗的衣物,坐在窗边,看着木质的窗户将古阴遗迹雨景框成一幅画,又见密雨斜侵万叶缝,珍珠乱溅茅棚上,心里却始终空落落的。

     “唉……” 火火正在把玩一个当地特产的陀螺,听见尚烟的声音,抬头道:“烟烟,你是怎么了,今天叹了一百八十九次气。

    ” “啊,我有吗?”尚烟眨了眨眼,摆摆手道,“可能是因为下雨吧,人便有些消沉,雨停了便好。

    ” “原来只是因为下雨?我还道你是在担心考试成绩呢。

    ” “考试……”尚烟这才想起她们白天才考过试,“哦,对,我也很担心考试。

    ” “烟烟啊,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咱们班也不是只有共工韶宇后台硬的。

    你姐妹我后台也很硬。

    ” “嗯?什么意思?” “放心,我早为咱们俩的成绩找好人了,考试什么的,只走个形式罢了。

    ” “找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