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阿奾,你以前,爱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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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哽咽道:“母亲,二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

    ” “我得去看看。

    ” 琉璎轩内灯火通明,白亦白泽在外守着,卫海奉在屋里沉沉坐着。

     早先时候宫里太医院院正来了一趟,结论与齐大夫一致,怕是熬不了多少日子。

     端容郡主、卫钰君连同刚哄睡了孩子的陈箬赶来时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不仅躺着的人了无生机,就连活着的人也如同槁木死灰。

     整个将军府被一股巨大的哀伤笼罩着。

     端容郡主静静走到床前,见着那张苍白无比的脸,又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怎么好好一个人成了这副模样。

     “域川,娘亲第一眼见到你时你也是这样,瘦瘦弱弱的,大夫说你活不下去,那时候也是用参药吊着,可后来你自己好了,还长这么大,这回也会好的对不对?” 端容郡主握着他的手,眼里都是祈盼,“我们能熬过去的,等你醒来,娘亲再也不逼你去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了,你醒来看看娘亲好不好?” 卫钰君和陈箬站在她身后,俩人悄悄抬手抹了眼角的泪。

     “域川,娘亲不管什么丫鬟皇上,也不管什么流言蜚语,你永远都是娘亲的好儿子,你醒过来咱们一家好好过日子,成不成?”端容郡主小声压着自己的声音,就像是不想让那昏睡的人听出她的难过。

     “域川,域川,我的域川。

    ” 卫钰君不忍,上前去扶了端容郡主,“母亲,您别伤了自己身子。

    ” 端容郡主回过头,脸上满是泪痕,“钰君,没了域川我可怎么活啊。

    ” 忽然间,床上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端容郡主握着的手随之轻轻颤了颤,“阿奾......” 三人都没听清他说的什么,端容郡主一下由悲转喜,“域川,你说什么?” “阿奾......阿奾......” 端容郡主愣了半瞬,立即应:“好好,娘这就把人给你找来。

    ” 说完即刻朝陈箬吩咐,“阿箬,快,去把宋奾找来。

    ” -- 彼时宋奾已经躺下,万籁俱寂中突的响起一阵急促拍门声,宋奾当即起身。

     片刻后,龙邦来到门前,敲了敲她的房门,“二娘,出事了,卫小郎君要没了。

    ” 宋奾心顿时停了片刻,披了外衣去开门。

     龙邦身后是白泽,宋奾一凛,“怎么回事,什么叫没了?” 这么一会里,宋奾想起上回在作坊中见到他时他莫名奇妙说的那些交代后事一样的话,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果然,白泽说:“郎君中了毒,大夫说熬不过两日。

    ” 几人到将军府时卫凌仍旧没有醒过来,端容郡主神色复杂看她一眼,最终还是把屋子留给了俩人。

     宋奾到现在还是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来时白泽已将情况简单告诉她,他说他中了毒,那毒无药可救,起先毒性几日发作一次,后来两日一次,再后来是每日,上一回是传言传得最凶的时候,他昏了三日,后来挺过来,又挺了这么久,挺到所有事都安排好。

     身后的门徐徐关上,她却挪不动脚步。

     床上躺着的人悄无声息,甚至看不清是死是活。

     宋奾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走到床边,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他脸色比任何时候都要苍白,像很多年前宋璇离开她时的模样。

     宋奾红了眼眶,伸手捂住嘴巴。

     她仍是不能相信,那天还笑着同她告别的人为何突然成了这副模样。

     “卫凌......” 没有回应,只有外面低低的哭泣声在提醒她,眼前这个人活不了多久了。

     “卫凌......”她又喊了声,声音带着轻微哽咽。

     依旧没有回应,宋奾低了头,不敢再看,心里无法接受。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歇一歇吗? 有这样歇的吗?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放在床边的手被另一只冰凉的手碰了碰,宋奾霎时抬头,待对上他视线,一双含了水雾的眼睛瞬间露出欣喜,“你醒了?” 卫凌很难受,五脏六腑疼得不行,可是快要睡过去时却听见了她的声音,他逼着自己醒过来。

     是宋奾,真好啊,走之前还能再见她一面。

     他用尽全身力气扯出个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惨,“阿奾,你来了。

    ” 极致的喜悦背后等着的是莫大的悲。

     明明他做了决定要护她一辈子,明明她终于愿意回头看他,明明她肯对着自己笑,可惜他再没有守护她的机会。

     她将来会是谁的妻子、谁的母亲,都与自己无关了。

     他从未后悔吃下那药,再来一次,他依旧会毫不犹豫。

     他始终相信老天是公平的,他愿意用自己换她下半生平安喜乐。

     “阿奾......”卫凌又唤,仿佛此时多唤一声都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他努力睁开双眼,盯着眼前人,妄想把她的模样刻进骨子里,那黄泉路上的孟婆汤他不想喝,他要下辈子再见到她。

     这辈子不能再爱她,那就下辈子。

     卫凌寻到她的手,握住,感受她传过来的温度,“阿奾。

    ” “我在,我去叫大夫。

    ” “不用。

    ”每说一个字都是撕心裂肺的疼,卫凌忍着,“我,想再看看你。

    ” 俩人谁都不再说话,卫凌好似有些累,双眼阖上又睁开。

     最后一次睁开时,他问:“阿奾,你以前,爱过我吗?” 随着那两个字落下,卫凌扯了唇,再次闭上双眼,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染湿枕头。

     她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