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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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青醒来时,入目一片灿银。

     有片刻时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清楚身处何地。

     光辉水波般荡漾,实在过于耀眼。

    他不自觉握住一缕,冰凉丝滑,仿佛攥住一捧月光。

     “你醒了?” 声音传入耳中,岑青蓦然清醒。

     理智撞入脑海,驱散些许残存的困意。

     他眨了眨眼,维持握住发丝的动作,侧头看过去,就见巫颍侧躺在他身边,单手撑着头,银色发丝流淌,覆在他的肩头和枕上。

     睡袍领口微微敞开,现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

     晨曦悄然流入,透过床幔的缝隙覆在他肩后,柔和他身上的冰冷,让人很想亲手试探一下,确认他究竟是真实存在,亦或是晨光中的美好幻象。

     “睡得好吗?”巫颍倾身靠近岑青,指尖擦过他的耳廓,挑起他的下巴。

     冰冷的气息欺近,落在岑青的颈侧,锋利的牙尖缓慢划过,暧昧且磨人。

     根据读过的书籍,岑青确信巫灵对鲜血没有渴望。

    但在此时此刻,咬住他脖颈的巫颍比他更像是一名血族。

     “陛下,今天有什么安排?”岑青顺从地仰起下巴,任由对方掌控自己。

    手臂环住巫颍的肩膀,手指穿过银亮的长发,随意挑起几缕,看着发丝从指间滑落,如同散落的星辉。

     “我将前往猎场。

    ”巫颍握住岑青的手,与他十指交扣。

    语气温柔,动作却是不容抗拒的强势。

     “猎场?”岑青不禁生出好奇。

     “这是巫灵的婚礼传统。

    ”巫颍握住岑青的手指,递到唇边轻吻,咬住微微泛白的指节,“你似乎忘记了我的话?” 说话间,他持续欺近岑青,眸色渐深,牢牢锁定住他,透出无尽的危险。

     喜怒无常似乎也是暴君的特质。

     岑青不见丝毫慌张,他主动拉近巫颍,手指勾划着他的领口,牵引巫颍的手覆上自己的脖颈:“陛下,我记得您说过的每一句话,从不曾忘记。

    只是我从未见过巫灵的猎场,难免会心生好奇。

    ”他刻意顿了顿,黑眸浮现一层暗色,平静的声音中透出哀伤,即使是伪装也令人心碎,“在遇到您之前,我的生命在囚禁中度过。

    整整一百年,我从未走出过黑塔,因为我的父亲不允许。

    ” “直至成为您的婚约者,”岑青凝视巫灵王,柔软的唇印上对方唇角,声音坚定,充满了感激,“您让我重获自由,我感激您,爱慕您,愿您成为我的丈夫,主宰我的一切。

    ” 巫颍定定地看着他,手指缓慢收紧,下一刻托起他的后颈,凶狠地加深了这个吻,似要将他吞噬入腹。

     岑青没有推开巫颍,反而交错双臂扣住他的后脑,将他压得更近。

     “我能否有幸邀请你与我同行,我的金蔷薇?”单手握住岑青的手腕,巫颍缓慢抬起头,眼底酝酿某种情绪,稍纵即逝,难以捕捉。

     岑青没有理由拒绝,他也不打算拒绝。

     “这是我的荣幸,陛下。

    ”他微笑说道。

     卧室门外,荆棘女仆和几名雪妖撞个正着。

     双方正面相遇,在走廊中停住,又同时转头看向紧闭的房门,女仆为唤醒岑青,雪妖则来请示宫殿的主人。

     “陛下也在这里。

    ” “一整夜。

    ” 雪妖与暴风城共生,只要巫灵王留在宫殿中,他们总能准确找到他的位置。

     荆棘女仆们对视一眼,目光隐晦,外人很难看出端倪。

    彼此之间都很清楚,自己的同伴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她们都没有着急开口。

    对于巫灵王留在岑青的卧室,不打算发表任何意见。

     不等几人敲门,房门突然从内敞开。

     巫灵王从室内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银色长袍,长发松散地披在肩后,似流淌的瀑布。

    腰间缠绕一条宝石链,带扣镶嵌的宝石少去两枚,应该是遗落在房间中。

     “陛下。

    ”雪妖们恭敬弯腰。

     女仆们束手退到一侧,目送巫灵王穿过走廊,身影消失在水晶廊柱之后。

     在他走过时,两侧墙壁反射微光,穹顶的彩绘变得鲜活,似在夸耀雪域中最完美的存在。

     这座宫殿是活着的。

     漫长的岁月中,它逐渐生出自己的思维,随时能表达出来。

    在四方王国,这绝对是一件罕见的事情。

     荆棘女仆惊诧不已,怔愣在原地。

     雪妖们早习惯类似场景,无视走廊中的变化,匆匆向女仆们告辞,追随巫灵王而去。

     “陛下,请等等!” “陛下,长老们即将到来,你不能这样出现!” 对于巫灵王偶尔的任性之举,他们也是操碎了心。

     女仆们从恍惚中回神,迅速振作精神,抬手敲响房门。

     在得到允许后,推门鱼贯走了进去。

     以茉莉为首,女仆们的手中捧起托盘,装有岑青的礼服,搭配的腰带和首饰,以及裁缝们新缝制的手套和斗篷。

     房间内光线明亮。

     晨风吹起窗纱,带来些许凉意,却不会使人感到寒冷。

     一张大床靠墙摆放,床头紧贴墙壁,床柱两侧展开浮雕图案,俨然是一双张开的翅膀。

     岑青坐在床边,单手拉开床幔,另一只手收拢衣领。

     荆棘女仆目光敏锐,透过敞开的领口,清晰捕捉到一抹红痕,显然,这不是睡眠导致。

     “殿下,您昨夜睡得好吗?”茉莉率先走上前,纵然心中存疑,她却什么也没问。

    只是认真观察岑青的模样,确信他身上的血咒在减轻,也没有毒发作的迹象。

     看起来,鸢尾说的都是真的。

     她这样想着。

     “还不错。

    ”岑青从床上站起身,在晨光下舒展双臂。

     他回头看向荆棘女仆,俊俏的脸上绽放笑容,一种少见的轻松,明媚不染阴霾,让茉莉也不自觉微笑。

     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无法压下上翘的嘴角。

     看到岑青的样子,卷丹和鸢尾交换目光,脑海中浮现相同的猜测。

    但有茉莉挡在身前,她们实在不敢造次。

     天晓得这位女仆长有多古板,不允许任何粗俗的字眼污染岑青的耳朵。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不等茉莉提问,岑青主动开口。

    他回到床边,弯腰捞起睡眠不足的雪豹幼崽,单臂托着它,另一只手揉着它的耳朵,遇到雪豹挥爪更加起劲,很是乐此不疲,“我体内的毒在缓解,我想不需要多久就能完全清除。

    还有我的血咒,一样在消散。

    ” 修长的手指覆上脖颈,回想冰冷的血滑入喉咙的瞬间,他不禁生出干渴。

     这种感觉极其罕见。

     在昨日之前,准确来说,在饮下巫灵王的血液之前,从不曾有过。

     “您与巫灵王……”茉莉看似在纠结措词。

    这幅模样看得卷丹和鸢尾着急,恨不能代替她开口。

     不必她真正问出口,岑青就能猜出她想说什么。

     “他在这里睡了一夜。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生。

    ”岑青放开雪豹,后者竟没有马上跑走,而是绕着他的腿磨蹭,摆明不敢走远。

     “只是这样?” “他给了我一些血。

    ”岑青耸了耸肩,承认心中感到遗憾。

     巫灵王比他设想的更加传统。

     强势的暴君,表现出克制体贴。

     从未想过的反差。

     听到岑青的话,看到他的样子,茉莉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的感触。

     好似精心培养的种子终于发芽,让她倍感欣慰,却也有些失落。

    不管如何,总是倾向积极方面。

     荆棘女仆自我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