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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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糊,可禁不起这样吹。

    ” 狷素说,“长史本来就是顶缺,既然话已经带给吕嫔娘娘,为何不告个假回府,非要坚持整场,几百张纸笺写完了,娘子们是高兴了,这手伤恐怕一时半会又好不了了。

    ” 陆华亭把玩那风铃,没头没尾地答,“我想见她一面。

    ” 狷素惊了:“谁?” 陆华亭自袖中掷出一枚通宝,钱币叮当撞在桌案上,弹跳滚动一会儿才落定,像一句冷酷而毋庸置疑的回答。

     狷素怔怔地看着案上那枚通宝。

     那个……掷钱币定生死的……梦中杀人娘子! “传说陇南的书生赶考,要不眠不休地走许多山路,但人又劳累嗜睡,为了保持警醒,便在背着的箱笼里面,放一条小青蛇。

    ”陆华亭说,“蛇不眠,人不休。

    ” 狷素听得脸都皱起来:“那……长史见到了吗?” 今日一见,群青气色倒是很好,灯下的脸像捧雪,眼如飞星,顾盼间有鲜活生机。

     短短几日,还升官了。

     陆华亭笑了笑。

    风将厌倦尽数吹散。

     “我现在清醒多了。

    ”他说。

     “那还杀不杀呢?”狷素小心地将通宝拈起来,收在盒子里。

     “她身上还有我想知道的事。

    ”陆华亭淡道,“不过,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会说的。

    ” “若只想探听秘密,这还不简单吗,何必非得打打杀杀。

    ”狷素凑到陆华亭耳边说了什么,陆华亭听后不语。

     “属下觉得,这娘子也挺无辜的,那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万一梦就是反的呢?” “这么快就心软了?”陆华亭笑着睨他,神情复杂难解,“梦中你们八个,有四个死在她手里。

    ” 狷素的笑容消失。

     - 更漏声声,群青未能合眼。

     她一会儿想着陆华亭写的那张福笺,一会儿又想着夜宿在清宣阁的李玹。

     一会儿想寿喜冷冷的眼神。

     门一响,原本在外面当值的揽月匆匆地进门,将群青拽起来,把一只烛灯塞在她手里:“群青,快去给殿下奉灯!看看有没有出宫的机会。

    ” 群青坐挺起来:“什么出宫机会?” “我方才跟殿下说,我闹肚子,换你当值。

    你当值的时候,稍微得罪他一下。

    ”揽月比划,“让他把你赶出去!” 原来揽月单纯地觉得,李玹既然能赶她出去第一次,就能赶出去第二次。

     太子就在外间躺着。

    群青对这个任务,一直犹豫不决。

     但既然机会递到眼前,群青还是接过了灯。

     - 帐中,李玹也睁着眼。

     他在琢磨郑知意今日看他的眼神。

     往常郑知意见了他,简直如牛皮糖一般甩不掉。

    殊不知郑知意如今再看李玹,觉得他有些可怕,看着他的眼神里便带着几分恐惧和不自然。

     吃饭的时候,她竟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未曾圆房,久未亲近,饭后对坐也没什么话可说。

    他见郑知意一直捧着本书看,探过头正要询问,郑知意立刻把书藏在抽屉里,钻进床铺里去了。

     李玹把书拿出来,那不过是一本宫规而已。

     李玹对这个发妻,年少时候是讨厌,讨厌他的人生被轻率地和她捆绑,只是家教礼数,不允许他表露这份讨厌。

    但同甘共苦同数年,就是小猫小狗也能生出几分温厚情谊。

     如今大权在握,郑知意也成了后宫良娣,无力再牵绊他,那份尖锐的厌恶反倒消散。

     两人实在性格不合,他不喜欢她,但也不想为难她。

    郑知意年纪太小,头脑简单,对他来说,和养猫狗没什么区别,上次发难,实在是她说话难听。

     见她好像被吓得不轻,两人比肩而眠时,李玹便想给郑知意盖个被子,没想到她一下子躲到了角落,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想到上一次郑知意还在求圆房,李玹的手僵住,为清宣阁的变化,心中蔓延出几分不舒服来。

     此时,李玹看了看自己的良娣,郑知意鼾声大作。

     她和揽月一起侍弄花圃,种上了她最喜欢的绯扇月季,忙活了一天,根本醒不过来。

     鼾声和打雷一般。

     李玹辗转反侧,平心静气地试着闭上眼,只听外间咣当一声巨响! 群青惊异地望着烛台柄上的断痕。

     她想起揽月说过的话,想到这多半也是揽月为她安排的“出宫机会”。

     她顿了顿,敛声闭气地蹲下,捡拾掉落的烛台,便在这时,床帷掀开,她看见一双苍白异常的脚踩在地毯上,李玹垂下眼。

     这是他第三次见到群青。

     孟观楼的话如在耳畔:“燕王府暗卫……文素……连一只耳坠都没落下……” 李玹的目光,落在群青的发顶,随后是耳垂。

    此女没戴耳坠,耳上只有一根穿耳的银针,尖锐而闪亮。

     “奉灯。

    ”李玹居高临下,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