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关灯
装着证件的简易手包出了门。

    二老执意要去送他,怎么劝也不听,火车站纷乱无章,排队检票的人绕着广场转了一个圈儿,基本都是背着大编织袋与包裹行李的返乡民工。

    温让进站之前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对温母笑着说:“对了妈,有空再做点儿黄桃罐头吧,他爱吃。

    ” 温母的眼泪顷刻又下来了,温曛把头扭向一旁,说不出话。

     火车上嘈乱拥挤,暖气打得太强,烘托的各种异味在窒闷的空气中此起彼伏。

     人多,行李也多,每个犄角旮旯都叠着一层层的物件儿,想行走都困难,温让在抽烟区找了个位置落脚,发车铃一敲响,火车摇晃着开动,驶入前方纯粹的黑夜里。

     六个小时而已,温让想,这是他跟温良这么多年来最短的一次距离,很快就到了。

     经停站一个个掠过,不停有人上车又下车,窗外的天色被一根接一根的香烟从晦暗燃烧至泛白,当太阳终于黄绒绒的从层层云幕中弹出来,火车也晃晃悠悠缓慢滑进了N市火车站。

     一夜的站立让膝盖酸麻,小腿肚儿紧绷到几乎没有知觉。

    车门一打开,清新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温让僵直着双腿挤在人群和编织袋中缓慢下了车。

    他抽烟抽多了,从口腔到肚脐都在翻腾反胃,在站台买了一瓶水慢慢灌进胃里,缓了许久才有力气向出站口走去。

     坐上出租车前往沈既拾家小区的时候温让还在反复思索,该怎么办,打电话叫沈既拾下来,还是直接上去敲门?现在还这么早,应该都在睡觉吧,还不至于这么一大早就出门走亲戚。

     手机上显示着昨夜沈既拾发来的新年短信,温让一下下用拇指摩挲屏幕,他不敢多回,只说了“谢谢,同乐。

    ”四个字。

     自己这几天这么冷淡,他会不会多想?会不会不开心? 温让叹了口气,心情沉重无比。

     复杂的问题最终以意料之外的情况得到了微妙的进展。

     温让从出租车上下来,还在垂首等着司机找钱,没有任何防备,他听到身后有人迟疑地喊他的名字:“温……让?是温让么?” 温让赶紧回头,身后两米处,是手提早点的沈母。

     计划赶不上变化,巧合突如其来,根本不给你任何缓冲的余地,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温让在心里准备了一夜的辞藻与对话,幻想了一路可能遭遇的局面,在与沈母对视上的瞬间都变成苍白的纸,被风一吹,哗啦啦飞走了,什么也不剩。

     “我听既拾说你前几天就回家了,怎么这个时间……是要找既拾么?他还在睡,你吃饭了么?来家里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