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关灯
    的滋味,淡淡的油烟气息,妻子姣好面容上的温柔笑意。

    就好像他寡居的母亲所言,过日子就该有个过日子的样子,景芳就是个能持家过日子的女人。

    虽然他讨厌她头发上永远也洗不干净的油烟味,也不喜欢她跟老顾客开的各色玩笑,还是依循母亲的劝告,两人去民政局领了红证。

     他不否认他的婚后生活是幸福的,吴景芳把这个家里里外外都照顾的妥妥帖帖,让他在那个衣食尚且难以得到保障的时代能够心无旁骛地完全脱产读书。

    只是每个阶段人对幸福的定义都有所不同,渐渐的,尤其是进入大学以后,他开始觉得跟妻子无法沟通。

    吴景芳自是听不懂量子物理,更不明白什么是黑洞;吕承志也没有兴趣了解现在粮食跟肉菜是什么价码,对于市井笑话也不能理解。

    遇见志趣相投的教授爱女是偶然,与妻子分道扬镳于是顺其自然地成了必然。

     人就是如此奇怪,如果当初吴景芳跟他吵了闹了撕破脸了让他足以骂一声“泼妇”了,吕承志大概就不再有任何负罪感。

    但问题的关键是她没吵没闹,揣着离婚证书最后一次走出这个家的时候她还依老例给他夹衣里缝了五十块钱。

    于是他愤怒了,不安了,背上负了沉重的枷锁了,心中愤愤不平了。

    人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原谅自己,千错万错,自己永远都是站在无可奈何迫不得已的那边。

     第13章 吕承志心中无端的烦躁起来,冲正围着炉灶忙碌的两个女人嚷:“有什么好麻烦的,到了美国,我会让女儿饿到?” “吕品天嘴巴刁,早上吃不来太油腻的东西。

    你们外国人吃的那一套她都不要吃的。

    ”吴老板头也不抬,继续向远房表妹传授做菜的关键。

    她不知道,在异国他乡,水土所限,同样的菜蔬都是不同的味道,就算再高明的大厨也无法烹制出家的滋味。

     吕承志有些讪讪。

    他的内心深处知道自己有愧于这双母女,他们全家都有愧于吴景芳;只是脸面上是无论如何都拉不下来的。

    人性的鬼祟和自私,越是觉得有愧,越是趾高气昂,仿佛把对方压到低一等自己的地位就心安理得起来。

    古代贵族肆意凌辱奴隶而不觉有愧,无产阶级的历史教科书批判他们没有仁道,却不曾想起,我们在屠杀动物作为我们的食物时仁慈又在哪里。

     吕夫人皱眉瞪了丈夫一眼,后者立刻噤口,安静地退出了厨房。

     吴老板很快对自己感到不满了。

    她看见她,这个夺走她老公破坏她家庭的女人,怎么能若无其事呢?不说指着鼻子骂,至少也应该义正严词地训斥两句,不说训斥两句,也得刺她两句。

    让她难堪一阵,也好出出自己心里的恶气。

    可是,她竟然提也不提前尘旧事,好像从头到尾她都无所谓似的,还在这里古道热肠地教授她该如何扮演好一个后母的角色。

    这个光鲜漂亮优雅端庄的表妹会怎么想?肯定会觉得她很无能。

     吴老板对自己非常不满,一时心里窝囊起来。

    她乱了分寸,端不住笑脸,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