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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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端阳不声不响地跟著我,我打著伞,学校里的树都是老树,棵棵盘根错节,枝蔓相缠,蒸腾著糙木的湿气,没多远,就是被炉烟熏黄了半壁江山的餐厅。

     我没打算继续陪下去,瞅个空子,走快了几步,在餐厅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还没把凳子捂热,戴端阳就从打饭的人群里挤了出来。

    他衣角上溅了一点汤汁,自己还浑然不觉,端著饭盒,站在人最多的地方四处张望。

     我明知道他在找我,却特意把脑袋往里缩了缩。

    餐厅里人头耸动,戴端阳时不时被人撞一下,被撞了两、三次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突然阴沉下来。

     我原想叫他一声,正要开口,他掉头去了另一个方向。

     第五章 连续几天,这家伙看到我都是不冷不热的,摆出一副死人脸,和别的舍友倒是打成一片。

     那时候能有什么好玩的?电脑、扑克牌、篮球,足球,给女生写写情书,顶多是这些了。

    可渐渐的,别人玩什么都喜欢叫上端阳。

     宿舍楼就这么大,楼上楼下找起人来总是人未到、声先至。

    只要扯着嗓门喊上一声,要找谁,几点,在哪,大伙儿心里都明明白白。

     于是一到下午,整栋楼都是喊戴端阳的声音,什么「端阳,打球去!」、「端阳,下馆子去!」、「端阳,我得给小丽回封信,全仰仗您老了!」宿舍里只有宿舍长有一台电脑,不上课的时候,总是几个人凑在一块玩「拳王」,啪啪啪啪地敲键盘,生怕电脑玩不坏似的。

     自从他们把戴端阳抓过去玩了一盘吓得目瞪口呆之后,一见那小子就使劲拍他的肩膀,夸他:「拳王,这才是真拳王。

    」他真是炙手可热势绝伦。

     我冷眼瞧着,他越是兴风作浪,越巴不得他阴沟里翻船。

     戴端阳被人簇拥着下馆子的时候,偶尔也回个头,问我去不去,我每次都是看着他的眼睛,皮笑ròu不笑地咧咧嘴,然后才回一句:「不了。

    」在我心里,渐渐地把端阳分成两个人,一个是穿花蝴蝶手腕通天,但那是别人的端阳,另一个又矮又呆,这才是我的。

     每逢周末,看见他们把报纸铺在地上,四个人盘腿坐成一圈玩着扑克牌,喝着啤酒,还有观战的在一旁煽风点火,我都是披件衣服,跑到外面溜达一圈,等散场了再回来。

     到了洗澡时段又觉得冷的时候,就拿上毛巾盆子去学生澡堂洗个热水澡,洗完倒头就睡。

    要不是那天在淋浴间撞到他,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学校的淋浴间和厕所建在一块,离宿舍楼十万八千里远。

    晚上要是尿急了,得穿上裤子摸黑下楼,在月亮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