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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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痊愈出院的那天,我早上去医院接她们,莲安已抱着恩和不辞而别。

    空落的床铺只留下一张纸条在枕上:良生,我回上海,挣钱养活囡囡。

    请你回北京,与沿见和好。

    再会。

     我手里捏着那张纸条,在枕头下看到一只她无意遗留的恩和的小袜,便拿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

    婴儿的奶香犹在。

    我的心里却只是寂灭。

    把袜子收进口袋里,当晚就辞掉在南京的工作,退了租住的小公寓,收拾好行李。

    用剩余下来的钱买了一张机票,便飞回北京。

     在飞机上,我感觉自己发烧了。

    用毯子裹住头,不吃不喝。

    突如其来的炎症。

    漂浮在剧热和寒冷交替的浪潮里面。

    滚烫的手心和额头。

    身体被某种焦灼和悲伤封闭着。

    像一场压抑许久的火灾,星星点点地燃烧着,终于爆发出来。

     在这张纸条里,我似是已经得知她的心意。

    她不愿意再继续拖累我。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她让我来,是因为亲人相待的需索,离开我,亦是因为这份亲人相对的淡薄。

    她总是要强,不能接受别人的照顾。

    她对我一如对待那些与她至亲的人,从来都是自私的。

    为所欲为。

    不知道她会伤着他们。

    她一定是要做那个提前上路的人。

    那个提前来说再见的人。

     只是我觉得非常寂灭。

    我身体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支撑被完全抽离。

    沿见在机场接到我,便直接把我送到医院输液。

    折腾了一夜。

    昏迷中我仍能听到走廊里hushi的凌乱脚步,能够感觉到他坐在我的身边,用手心抚摸我的额头的触觉。

     凌晨的时候,我醒过来,感觉到北京清晨干燥清凉的空气。

    那已不是炎热潮湿的南京了。

    不是我与莲安那间狭小的公寓房间。

    也不是医院里的我的孤立无援。

    我看到沿见有着大落地玻璃窗的卧室。

    有逐渐明亮起来的微光,从窗帘间倾泻而入,在房间里打开一片暗白的空间。

    一切依旧清楚分明。

     我觉得心里非常落寞难过。

    沿见却没有任何言语,脱去衣服,便与我做爱。

    剧烈沉默。

    甚或是粗暴。

    仿佛这是他一早已经想好的事情。

    他的用力,似乎是要把他的生命贯注到我的身体深处。

    我亦知道,他与我做爱,是为他自己需索安全。

    这突然而漫长的消失,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我感觉到从自己眼角落下来的无动于衷的眼泪。

    只有几滴。

    他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