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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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一种迷人的气息。

    梅小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嫣然一笑。

    女人已喝了几杯王朝白,脸上飞起了红云。

    朱怀镜看不出这女人的年龄,大约三十来岁。

    再年轻几岁也像。

     &ldquo朱处长,我一定要敬你一杯,不知你赏脸吗?&rdquo梅小姐眼梢往上一扬,举杯望着他。

     朱怀镜心里是很乐意同这女人喝一杯的,口上却说:&ldquo我是不喝酒的,免了吧,你们几位尽兴就是了。

    &rdquo 雷宋二位就连忙劝道:&ldquo不行不行,我们俩都还没有敬你哩!梅小姐打头了,这杯酒是一定要喝的。

    小姐敬酒不好推辞啊!&rdquo 朱怀镜笑笑,无可奈何的样子,说:&ldquo我真的不喝酒的。

    既然梅小姐这么看得起,我也只好破例了。

    不过我提议,既然要喝,你也就不喝王朝白,我俩都喝茅台。

    &rdquo 梅小姐看看雷宋二位,说:&ldquo也好,难得朱处长这么爽快。

    小姐,先给朱先生满上!&rdquo 小姐过来为朱怀镜斟上了茅台。

    梅小姐一边示意小姐为自己斟酒,一边玩笑说:&ldquo我冒昧地叫你朱先生,朱处长不介意吧?&rdquo 朱怀镜无所谓的样子,说:&ldquo哪里哪里,我这处长在市政府算个什么官?我说,叫我先生都还嫌见外了。

    要是各位看得起,今后你们就直呼其名,叫我怀镜吧。

    &rdquo 雷老总忙说:&ldquo那不行,领导就是领导,这个规矩还是要的。

    宋所长你说是不是?&rdquo 宋达清刚才听了梅小姐那意思,本来也想就势把他同朱怀镜的称呼弄得近一些,但雷老总这么问他,他也不好怎么讲了,只说当然当然。

     梅小姐却说:&ldquo我这人喝酒喝得怪,讲究个气氛。

    要是大家相投呢,喝几杯就喝几杯。

    要不然,一杯下去我就醉了。

    我不管你们怎么称呼,我是连朱先生都不叫了,就叫怀镜。

    这样关系近一些,才是喝酒的气氛。

    来,怀镜,我敬你一杯!&rdquo说罢同朱怀镜碰了杯,自己先一仰脖子喝了。

     一声怀镜叫得他几乎乱了方寸,忙说:&ldquo不叫敬吧,同饮同饮!&rdquo也一口干了。

    雷宋二人就说好好,爽快爽快。

    酒的口感极佳,朱怀镜感到全身经脉都舒展了。

    但他却闭了下眼睛,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刚才他提出来要喝茅台,别人只以为他是激梅小姐,不像是他馋酒的样子。

     雷宋二人接下来也要敬,说每人一杯是起码的。

    朱怀镜说那我仍旧喝矿泉水?雷宋二人不依,一定要一视同仁。

    于是各人都敬了他一杯。

     这时,雷拂尘说:&ldquo朱处长,这次也是阴差阳错,让你表弟冤里冤枉吃了苦。

    我们很不好意思。

    不过事情发生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您叫表弟安心养伤,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等我们都按规矩办。

    &rdquo雷拂尘说罢,就望着朱怀镜的反应。

    老宋和玉琴也都把脸转向他。

     朱怀镜放下筷子,扯了餐巾纸,慢慢揩着嘴巴,半天才说:&ldquo今天我们头次相叙,本不该提别的事情。

    这事一来是雷老总手下人干的,不能怪你雷总;二来说起败兴。

    所以我一直回避着。

    既然雷老总提起了,我就有几句话要说。

    你们几位都是场面上走的人,我说出来你们别在意。

    我再怎么着,也是市政府的一个处级干部。

    我表弟专门从乡下来找我,平白无故地被人打了个半死。

    不说别的,我这面子还要不要?家乡人还都说我在市里当大官哩!什么大官?一个表弟去找他,叫人打了一顿回来!就说我这面子不要,我那表弟他冤不冤?他躺在医院怎么想这事?又退一万步讲,要是他不是我表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靠山的老百姓,他碰上这事又怎么办?我们这些人在社会上混得风风光光的,老百姓遇事怎么办?可以说是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哩!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还是要多想想老百姓哩!&rdquo 雷拂尘忙说:&ldquo朱处长说的是,领导就是领导。

    &rdquo 这回朱怀镜也顾不上谦虚,也不望谁,只说:&ldquo就算是抓了小偷,保安也不可以随便打人呀!这事怎么办?&rdquo 宋达清望了雷拂尘一眼,说:&ldquo这一块的治安是我管的。

    雷老总对保安人员要求一直很严,这我知道。

    不过这回这两个保安怎么这么混账?雷老总,他们这么做是违法的啊!&rdquo 雷老总问:&ldquo宋所长的意思?&rdquo &ldquo依我,关了他们!&rdquo宋达清说,&ldquo不过他们是你的职工,我就不好下手了。

    &rdquo 老宋这分明是在同雷老总将军。

    朱怀镜看出了雷拂尘很为难的样子,就说:&ldquo也不要让雷老总太为难了。

    我看,要是他们俩是雷老总的亲戚或者熟人什么的,就不要太认真了。

    不然的话,让雷老总为难,我面子上也不好过。

    &rdquo 雷拂尘一听这话,看上去是为他解围,事实上让他更加不好退了,就说:&ldquo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只是从社会上招聘的,素质是差了点。

    好!我马上解聘了他们!&rdquo说罢就拿出手机,叫人事部经理去找一下保安部经理通个气,把那两个人解雇了。

     宋达清一拍大腿,说:&ldquo好!办事痛快!既然雷总解雇了他们,我也就不存在打狗欺主的事了。

    我马上叫小马带两个兄弟把那两个小子抓了!&rdquo说着就打手机叫了小马。

     朱怀镜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了,说:&ldquo他们多半是从乡下来打工的,也不容易。

    本不该太同他们计较的,只是他们还太年轻,就这么胡来,不让他们吸取些教训,今后不得了的。

    达清,交代兄弟们,也不要太难为他们了。

    重在教育啊!&rdquo 宋达清说:&ldquo这个自然,我们办事有分寸的。

    &rdquo 梅小姐说:&ldquo既然事情都说好了,还是喝酒吧。

    我看了,朱处长绝对是喝白酒的人,他是深藏不露啊。

    &rdquo &ldquo怎么又叫我朱处长了?这是犯规,先罚你一杯再说。

    &rdquo朱怀镜笑道。

     雷宋二人也都说该罚。

    梅小姐没办法,只得喝了一杯王朝白。

    朱怀镜看着她仰着脖子喝完。

    灯光下,梅玉琴那嫩白的脖子似乎凝着一层柔滑的膏脂。

    朱怀镜背上有些发汗,就脱了西装。

    服务小姐刚要过来接衣服,梅小姐忙起身接了。

    朱怀镜说:&ldquo怎么好让你亲自来?&rdquo梅小姐抱了他的衣服,挂到衣架上去,一边又玩笑似的说:&ldquo能为你挂衣服,是我的荣幸啊!&rdquo 朱怀镜见梅小姐不是随便提着他的衣服,而是放在她胸前抱着,他便莫名其妙地感到有点心旌飘摇。

    等梅小姐一落座,他便兴奋起来,说:&ldquo今天我很高兴。

    各位看得起我朱怀镜,我也不枉同各位相识。

    我借花献佛,敬你们三位!&rdquo 梅小姐说:&ldquo怀镜这个提议好。

    但我就放宽一些,你们喝满杯,我就喝半杯吧。

    &rdquo 朱怀镜说:&ldquo那只怕不行。

    梅小姐是女中豪杰,同先生们不分上下,要一样的才是。

    &rdquo 梅小姐却微显娇态,说:&ldquo先不说这酒怎么喝。

    我是口口声声叫你怀镜,你却只管叫我梅小姐,倒显得我自作多情似的。

    这多叫人伤心!我是忍了好久才说你的哩!&rdquo说罢抿嘴一笑。

     雷老总就说:&ldquo这也是的。

    我同她同事这么多年,还从未见她喊我一声拂尘。

    我说,朱处长还是叫她玉琴好了。

    &rdquo &ldquo好好,叫玉琴叫玉琴。

    &rdquo朱怀镜望着眼前这女人。

    真是奇怪,不论什么话从她的嘴里出来,都显得那么自然得体,又那么富有感染力。

    这伤心不伤心的话,在这种场合,要是别的什么女人说出来,不要酸掉大牙才怪。

    可她这么一说,你无心呢,只当是玩笑话;你有心呢,就心领神会了。

    朱怀镜发现,自己对这女人竟有些上心了。

    这是怎么了?对她并不了解呀?一时无人说话,他便疑心自己刚才的走神是不是让人察觉了,就索性慢条斯理地舀了一勺汤,从容地喝完,才举起杯子敬各位。

     雷拂尘却不肯举杯,说:&ldquo要敬就单个地敬。

    说句冒犯的话,你一杯酒敬三个人是不成的。

    &rdquo 朱怀镜见自己拗不过三个人,再估计一下自己的酒量,只怕还对付得了,就说:&ldquo好吧,我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女士优先,我就先敬玉琴了。

    来,玉琴,祝你永远年轻漂亮!&rdquo 玉琴见他满面春风,也就美目盼兮了。

    两人举杯轻轻一碰,朱怀镜说声先干为敬,仰头喝了。

    玉琴唯恐朱怀镜独自先干了,怕失了礼貌,也忙干了杯。

     几个人只顾喝酒,菜怎么样也不去管它。

    再说酒喝到这时候,舌头都发麻了,也尝不出什么山珍海味。

    于是小姐们添菜只是上了撤,撤了上。

    这时,小姐又来为朱怀镜斟酒。

    朱怀镜抬手掠头发,不经意间碰着了小姐的乳房,顿时心惊肉跳,忙缩回了手。

    小姐似乎不在意,仍站在他身边慢慢为他斟酒。

    小姐替他斟完酒,又走到雷拂尘身边。

    她见雷拂尘酒杯还是满的,就退身侍立在后面。

    朱怀镜举了酒杯:&ldquo再敬雷老总。

    &rdquo他很想抬眼看看雷拂尘身后那位小姐,眼皮却重如千钧。

    朱雷两人喝完,小姐便又来斟酒。

    刚准备给雷拂尘斟,他说:&ldquo先给客人添嘛。

    &rdquo小姐轻声说声对不起,就走了过来。

    朱怀镜便就势望了小姐一眼,说:&ldquo没事的。

    &rdquo他发现仍是原先注意了的那位最漂亮的小姐。

     &ldquo这位小姐不错!&rdquo朱怀镜的语气就像平常领导表扬部下。

     玉琴就说:&ldquo怀镜最有眼力了。

    这一位可是我们龙兴最漂亮的小姐哩。

    &rdquo 朱怀镜发现玉琴的目光意味深长,马上补充道:&ldquo人当然长得不错。

    我是说她的服务很规范。

    &rdquo 大家都说的确不错。

    朱怀镜却见各位的笑容都有些异样,就觉得自己的补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也不好做什么解释了,这事是解释不得的。

    于是故作坦荡,侧过脸问小姐:&ldquo小姑娘贵姓?&rdquo &ldquo免贵姓赵。

    谢谢先生!&rdquo小姐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朱怀镜点点头,含含糊糊地哦哦好好。

    他极有风度地沉吟一会儿,再举了杯子,对宋所长说:&ldquo达清,最后一个敬你,得罪得罪!&rdquo 宋达清一手举杯,一手豪爽地摆了摆,说:&ldquo我们俩还讲这一套干吗?我同你认识才几天,就像认识很久了。

    投缘啊!你敬我我是担不起的。

    来,就算我老弟敬你了。

    &rdquo说罢一口干了。

     朱怀镜道声同饮,也干了。

     眼看着两瓶茅台快完了,朱怀镜说:&ldquo酒就算了吧。

    我真的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rdquo 雷拂尘说:&ldquo要来个一醉方休,再开一瓶!&rdquo 说着就叫小姐开酒。

    朱怀镜忙起身止住。

    雷老总佯作生气,对小姐说:&ldquo你是听我的还是听谁的?我是你的老总哩!&rdquo 朱怀镜就上前捉住小姐的手,回头望着雷老总说:&ldquo还是听我的吧。

    这酒真的不能开了。

    再一瓶下去,不倒人才怪。

    也可能你们倒不了,我是必倒无疑了。

    &rdquo见雷拂尘不依,朱怀镜又望着玉琴,说:&ldquo玉琴你说句话,我们都听你的。

    &rdquo 玉琴似嗔非嗔地瞟着朱怀镜说:&ldquo你还是先听我的,把小姐的手放了再说吧。

    &rdquo 朱怀镜忙放了小姐,朝玉琴笑笑,回到座位上。

    他抿着嘴巴望了玉琴一眼,玉琴也在瞟他。

    他想这女人未必是吃醋了? 玉琴说:&ldquo初次相叙,还是留一点余地吧。

    怀镜,你们当领导的就是含蓄,不太显山显水。

    不过我们之间就不要见外了。

    下次相叙,我不放倒你就不算我的本事!&rdquo &ldquo好吧好吧,下次下次。

    &rdquo朱怀镜琢磨玉琴说的放倒二字,心里有些怦怦跳。

    酒壮人胆,他接着她的话说:&ldquo都说好男不和女斗。

    我看玉琴不是一般人物,下次我也不怕人家笑话,专门同玉琴对着干!&rdquo 玉琴笑吟吟地应道:&ldquo那就约好了,我俩对着干,分个上下。

    &rdquo 宋达清说:&ldquo我不是说朱处长酒量怎么样,要说你同梅总对着干,只怕难分上下。

    &rdquo &ldquo对对,只怕还真的难分上下。

    &rdquo雷拂尘也说道。

     朱怀镜正说自己不该夸下海口,宋达清突然扑哧笑了。

    朱怀镜意识到他是听出什么名堂来了,不好说什么,只作没听见,光是埋头喝汤。

    玉琴却把眼睛睁得老大,问:&ldquo笑什么嘛!你有什么好笑的话儿,不要一个人闷在肚子里独享哩!&rdquo 宋达清说:&ldquo你们刚才说不分上下,我就想起一个笑话了。

    我们有个同事的小孩才三岁,最有意思了。

    别人逗他,问他晚上睡觉爸爸妈妈谁在上面。

    这小孩也认真,睁大眼睛想了半天,说他不知道到底谁在上面,因为爸爸在妈妈上面,可妈妈的手在最上面。

    &rdquo 玉琴手指着宋达清,笑得发喘,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ldquo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rdquo &ldquo你呀,有领导在场,也要注意一下呀!&rdquo雷拂尘笑道。

     朱怀镜说:&ldquo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就是市长们,有时也开些痞玩笑。

    我看这痞话有雅痞、粗痞之别,老宋说的还算是雅痞吧。

    &rdquo &ldquo痞居然雅了。

    领导就是金口玉牙,说雅就雅。

    &rdquo玉琴揶揄道。

     朱怀镜看看表,说:&ldquo也不早了,耽误各位时间了。

    没有不散的筵席,是不是就到这里?&rdquo 雷老总说:&ldquo朱处长要是有事呢,我们就不好留了。

    要是晚上没有要事呢,不妨玩一会儿。

    我这里的桑拿还是不错的哩。

    &rdquo 一听说桑拿,朱怀镜就心动了。

    但也不好就说行,只说事倒没什么事了,就是头有些重,想回去休息了。

    宋达清说,头重的话,正好桑拿一下,保证你清清醒醒出来。

    雷老总又再三相邀。

    朱怀镜就望了望玉琴。

    玉琴伸手同他握了一下,说:&ldquo我还有个事要处理,就先走一步,失陪了。

    &rdquo 玉琴走了,朱怀镜觉得刚才没有同她好好道个别,心里歉歉的。

    雷拂尘却拉着他说:&ldquo去吧去吧,别客气,潇洒些嘛。

    &rdquo他便表示盛情难却的样子,随他二人去了。

     朱怀镜只管跟着他们两人走,也不知到了几楼。

    三人一路上又是拉手,又是拍肩,说今后有事彼此关照。

    雷拂尘说:&ldquo朱处长,以后,这个&hellip&hellip以后,当然公事应酬你用不着我。

    要是你有个什么私人应酬,尽管带来,用不着你自己买单。

    买什么单是不是?我交朋友有个规矩,凡是国家公务员,一律不许自己买单。

    一个月多少工资?还自己买什么单?这是不对的啊!朱处长你别误会,我不是财大气粗,我说的是实话。

    你说是不是实话?宋所长你说说,实话吗?实话吗?&rdquo 朱怀镜看得出雷拂尘的酒性有些发作了,但相信他买单的承诺还是兑得了现的,便说:&ldquo今后免不了要麻烦你了。

    &rdquo &ldquo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难得兄弟一场是不是?哦&hellip&hellip对对,是兄弟一场。

    朱处长,我说兄弟一场,不以为我高攀吧?&rdquo雷拂尘又用力拍了拍朱怀镜的肩膀。

     朱怀镜重重握了握雷老总的手,说:&ldquo你这是什么话?我有你这样的好朋友,是我的造化哩!&rdquo 宋达清说:&ldquo雷老总很够朋友的,以后朱处长就随便。

    你也可以找我。

    我宋某人穷是穷了点,但买单的朋友还是有的。

    不就是吃餐饭吗?什么大不了的事?人长了嘴巴就是要吃饭的嘛!人到哪里不要吃饭是不是?&rdquo 说话间就到了桑拿室。

    朱怀镜不太适应这里的香味,感觉有些窒息。

    再走进一间,像是休息室,灯光幽微,却不显昏暗,似乎飘悠着一种虚幻的雾霭。

    朱怀镜这会儿也有些醉眼蒙眬了,只见四壁摆了些是沙发又不像沙发的玩意儿,有些女人懒懒地弯在那里。

    一位小姐走过来,招呼三位先坐下。

    雷拂尘问朱怀镜:&ldquo先按摩一下呢,还是先去桑拿?&rdquo 这种场合他是头一次来,不懂里面的套路,怕弄不好就出丑了。

    他心想按摩无非就是按摩吧,该简单些。

    还是先从简单的开始,摸着石头过河吧。

    他就说:&ldquo先按摩吧,头昏脑涨的。

    &rdquo雷拂尘就叫过领班小姐交代了几句。

    小姐就请朱怀镜随她去。

    宋达清在他身后叫他不要着急,尽管放松,还早着哩。

     小姐一路请请,也不知拐了多少弯,引他到了一扇门前。

    小姐一推门,门就开了。

    小姐再说请,朱怀镜就径自进去了。

    里面竟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床,一对沙发,一套桌椅,简单却不失雅致。

    这里温度又高些,叫人想脱衣服。

    他回头一看,小姐已拉上门出去了。

    正疑惑着,就见一位小姐轻轻推开门,飘然而至。

    又是一位美人儿!有些像在兰亭见过的那位赵小姐,细看却不是。

    这女人穿的是一套黑色羊毛裙,领子开得很低,露出一片迷人的雪白。

    小姐莞尔一笑,说先生请坐呀!朱怀镜想,是坐在床上还是坐在沙发上呢?照说按摩应是躺着的,他就坐在了床上。

    小姐也就紧紧挨着他坐下,手搭在了他肩上。

    他顿时有些口干,使劲咽了下口水。

    小姐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见他这样子,一定是渴了,就问:&ldquo先生渴了是不是?我给你倒杯茶?&rdquo &ldquo不渴不渴,真的不渴。

    &rdquo他尽量不让自己语无伦次。

     小姐的双手开始在他身上摩挲,凑在他耳边柔声问道:&ldquo先生来过荆都吗?&rdquo 一听小姐把他当成外地人了,不知怎么他心里就踏实些了,说:&ldquo是的是的,头一次来。

    这地方不错。

    小姐贵姓?&rdquo 小姐不停地摩挲着,说:&ldquo我们是没有姓的,大哥就叫我小姐吧。

    大哥要是看得起我,就叫我小妹,我会很高兴的。

    &rdquo &ldquo好吧,小妹,小妹妹!&rdquo朱怀镜叫道。

     小姐做了个媚眼,娇生生地应了声嗯,又颤着声儿叫了一声大哥。

    小姐的手却径直往他下面伸去。

     他顿时心晃神摇,忙捉住小姐的手。

    他想说不要这样,又怕人家笑他老土,就握着小姐的手捏了起来。

    小姐的手很嫩,很有质感。

    小姐却更加风情了,说:&ldquo我的手就像没有骨头样的,你说是吗?&rdquo 他只知口中哦哦着。

    这会儿女人移了移身子,正面向着他。

    女人眼中似乎有一种油光光的东西在流溢。

    这目光叫他心慌意乱。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的!他在心里叫自己赶快离开这里。

    可女人的手却摸到他那地方了,用力捏着。

    他喉头像快要燃火了。

    女人的目光忽明忽暗,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他受不了这目光啦,忙低了头。

    一低头,却看见了那片炫目的雪白。

    他刚才一直不敢看这地方,现在是躲都躲不及了。

    深深的乳沟,高耸的酥胸。

     女人腾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胸脯间插进去。

     我的天哪!世界上真有这么大的乳房?他浑身颤抖不止。

    平时他总同香妹开玩笑,说她的乳房太小了,你看电影里的那些女人!香妹却说,你真是傻,那些哪是真的乳房?外国有些女人还用一种塑料垫乳房哩。

    他想如果往这个美妙的地方塞进一些塑料,的确是煞风景的事。

    可这女人的乳房真的这么丰满啊!这会儿他捏着揉着的可是真真实实的乳房啊! &ldquo你的乳房怎么会有这么大?&rdquo他仍不敢望这女人。

     &ldquo它自己要长这么大呀!先生不喜欢这么大的奶子?&rdquo女人说着就把嘴唇贴了过来,将舌头送进他的嘴里。

     女人不说乳房说奶子,听起来粗鲁,却更加刺激。

    他衔着女人温润的舌头,含含混混道:&ldquo喜&hellip&hellip欢,喜欢欢&hellip&hellip&rdquo &ldquo来吧,喜欢就来吧&hellip&hellip&rdquo女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为他脱衣。

    他猜得出这女人的喘气有些夸张,但仍是说不出的兴奋。

    女人把他一脱光,他突然害怕起来。

    这个时候若是一下子冲进几个彪形大汉,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这时,他猛然想起今天的招待好像不正常。

    他们凭什么给我如此高的礼遇?这是不是一个阴谋?他想赶快穿好衣服走了算了,但又起不了身,就说:&ldquo你怎么不脱?&rdquo女人说:&ldquo看你急的,我马上就让你痛快个够。

    我在给你拿套子哩。

    &rdquo女人取出避孕套给他带上。

    他只催她快点脱了。

    女人开始脱衣服,他就放心了。

     他扑上去,捧着女人硕大的乳房揉呀,亲呀,把一对乳房拨弄得像两只活蹦乱跳的大白兔。

    女人嗬嗬地欢叫,他便觉得五脏六腑叫人掏空了。

    这对可爱的大白兔真叫他爱不释手,可他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就想快点完事算了。

     他本来早就被这女人撩得兴冲冲的了,这会儿却突然软绵绵起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不中用过,就越加着急。

    越是着急就越是起不来。

    女人就笑着逗他,问他是不是刚在哪里玩过了。

    他说没有,真的没有。

    女人便来撩他,一边揉他,一边喃喃道:&ldquo我真的好想好想你玩我。

    &rdquo女人的呢喃只是让他眼前发花,并没有让他挺起来。

    自己怎么如此差火了?这女人最让他动心的是这对大乳房,便又去拨弄。

    女人只不停地揉着他,揉着揉着,就逗小孩似的,说:&ldquo你看你看,起来了起来了。

    &rdquo 他这才上去了。

    女人脆生生地啊了一声,浑身一颤,紧紧地抱了他的腰。

    他知道这女人的样子八成是做出来的,却仍感到格外刺激。

    可是,不曾想刚刚到位,他就憋不住了。

    只好一脸痛苦地动了几下,就山崩水泻了。

    女人哼哼哈哈地叫了几声我还要我还要,就睁开了眼睛,问道:&ldquo你怎么这么快?&rdquo 他仿佛一下子清醒了。

    快点走!他交代自己不要再贪恋那对可爱的大白兔。

    女人却抢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ldquo陪我再玩一会儿吧,你刚才是太紧张了。

    我看出你是个正经男人,从来没有出来玩过的。

    来吧,我抱着你躺一会儿,过会儿我再把你慢慢舔起来。

    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的!&rdquo 他也不好意思太生硬了,就拍拍女人的脸蛋儿,说:&ldquo我今天状态不好,明天吧,明天我一定满足你。

    &rdquo说明天当然是推脱话,他想这一辈子再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了。

     女人赤裸着身子坐了起来,目光幽幽的,说:&ldquo你不高兴是吗?&rdquo &ldquo没有。

    &rdquo他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ldquo你的脸色不好,是怪我没有陪好你是吗?&rdquo女人双手抱着乳房,自怜自爱地抚摸着。

     &ldquo没有哩。

    &rdquo他仍埋头理着衣服,不去看她。

    他知道那对大白兔又在招惹他了。

    他发誓不再去碰它们。

    去他妈的,不就是两团肉吗?一样的碳水化合物! 才要离开,他又怕太失礼了,就端起女人的下巴,说:&ldquo我忘不了你的。

    &rdquo 女人弯着头,做了一个娇态。

     出了门,一时不知要往哪里去。

    估摸片刻,才弄清了方向。

    走到休息间,不见雷宋二人。

    他们两人这会儿也许正在销魂,他就顾不上再等,一个人径自出来了。

    就像转迷宫一样七弯八拐,才到了电梯口。

    钻进电梯才知这是九楼。

    电梯却是上楼去的,里面已有一男一女,黏在一起说悄悄话儿。

    男的只怕快六十岁了,女的不过十七八岁。

    电梯直到十六楼才下来。

    只剩他一个人了,他突然忍不住,&ldquo啊&rdquo地大喊了一阵儿。

    他心里闷得慌,可这个世界找不到一个可以任他叫喊的地方,只好躲在这里喊几声。

    哪知一叫喊,鼻子竟有些发酸。

    他忙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

    不可以这么脆弱,早不是哭泣的年龄了。

     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就见玉琴站在大厅里。

    她已换了一袭浅酱色呢外套,下摆处露出一线米黄色长裙。

    刚才吃晚饭时她穿的是什么衣服?好像是那种职业女性的西装。

    一见玉琴,他不由得心虚。

    想躲她是躲不了啦。

    玉琴马上就看见他了,朝他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迎过来。

    他感觉她的笑容里有一种冷漠或者傲慢。

    这女人怎么一下子变了一副脸孔?一起吃饭时那么热情呀?难道像她这样在场面上走动的人,注定都是逢场作戏吗?从电梯口走到玉琴跟前不过二十来步,却似万里之遥。

    他几乎不会走路了,脚杆儿僵直,腿弯儿却在发软,双手也左右不是地方。

     玉琴伸手同他轻轻带了一下,问:&ldquo不玩了?还不到二十分钟哩。

    他们两位呢?&rdquo 他说:&ldquo他们还没有下来。

    老雷拉着我说了一会儿话。

    我又不太习惯去那些地方,头也有些痛,还是回去算了。

    &rdquo 玉琴笑着问:&ldquo是吗?我送送你吧。

    &rdquo 朱怀镜没想到玉琴会提出来送他,忙说:&ldquo不劳你了吧,你正忙着哩。

    &rdquo 玉琴说:&ldquo我下班了。

    你到门口等等我,我去开车。

    &rdquo 也不由他说什么,玉琴就开车去了。

    一会儿,一辆白色本田轿车开到他面前。

    玉琴摇下车窗,请他上车。

     朱怀镜上了车,说:&ldquo玉琴你开慢些,你喝了酒哩。

    &rdquo 玉琴偏头朝他笑笑,说:&ldquo我会小心的,要是让你这个大处长有什么闪失,我就担当不起了。

    &rdquo &ldquo不是这意思。

    我的命又值几何?我是担心你。

    &rdquo朱怀镜说过之后,又补了一句,&ldquo真的哩,你不相信?&rdquo 玉琴便侧过头望他一眼。

    他感觉玉琴在望他,却不回过头去,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前面闪烁的车灯。

    玉琴开了音乐,曲子缠绵而忧伤。

     两人都不说话了。

    车开得很慢,朱怀镜微微闭着眼睛,心里说不出的空虚。

    想起桑拿室里的事情,他心里羞愧难当。

    这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不是人的事情了。

    从今往后,在别人眼里他仍然还是有脸有面,说不定以后发达了还会是个人物。

    可他自己知道自己不是东西! 到了市政府大门口,他才开腔,说:&ldquo谢谢你玉琴。

    车就不进去了,要查验证件,好麻烦的。

    &rdquo才要下车,他又回过头说,&ldquo玉琴你今天酒也喝得不少,一个人开车回去小心一点儿。

    这样吧,二十分钟之后我打电话给你。

    我要知道你安全到家了才放心。

    &rdquo 玉琴回过头来望了他一会儿,才淡淡一笑,说:&ldquo你真的这么担心我?&rdquo &ldquo真的呀,是真的呀!你不相信吗?&rdquo朱怀镜很恳切的样子。

     玉琴说:&ldquo其实现在还早,不到十点钟。

    你真的这么担心我,我们找个地方,你陪我醒醒酒怎么样?&rdquo 他只好又把车门拉上,说:&ldquo很愿意奉陪。

    &rdquo 玉琴把车开到蓝月亮夜总会,朱怀镜心里就有些打鼓。

    他口袋里只有三百多块钱,怕买单不下出了丑。

    下了车,他只得硬着头皮说你等等,我去买票。

    玉琴说不用。

    她挽了他的手,在门口拿出贵宾卡亮了一下。

     玉琴问他是要包厢还是散座。

    他说就散座吧,也好感受感受气氛。

    两人找了一个散座坐下,一位小姐过来问二位要些什么。

    玉琴把单子递给朱怀镜,他看都没看,说:&ldquo就来两杯茶吧,茶是醒酒的。

    我俩在一起就不要什么排场了。

    &rdquo玉琴就交代小姐两杯茶。

    小姐刚要走,玉琴又叫回她,请她把这里多余的两张椅子撤了。

    朱怀镜暗暗佩服玉琴的细心。

    只留两张椅子,就免得有人坐过来打搅他俩了。

     舞池里正跳着快三,朱怀镜跳不好,只坐着不动。

    玉琴凑过来说话,可音乐太高了,听不清楚,她便移了椅子,同他挨到一起。

    玉琴说:&ldquo我今天的心情只适合慢四,我俩只跳慢四好吗?&rdquo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当然说好。

    心想这女人只怕是个感情极细腻的人。

    他现在的心情特别灰。

    本是他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却有一种被伤害的感觉。

    不论什么曲子,激越的也好,婉约的也好,在他的耳朵里仿佛都是幽幽咽咽的,如同哀乐。

    他猜想女人被人强暴之后,也许就是这个状态了。

     这是一曲慢四了,玉琴问怎么样?他便携着玉琴进了舞池。

    玉琴在他耳边轻轻说:&ldquo同人家跳舞,最怕的是找不到话说。

    不说些什么呢,又很拘谨;要说些什么呢,又得搜肠刮肚。

    说来说去无非是先生哪里高就,先生的舞跳得很好。

    这才叫难受!我俩就破个例。

    有话说呢,就随便说说;没话说呢,就不做声,只是慢慢走走,听听音乐。

    你说呢?&rdquo &ldquo好好,好好,我最喜欢这样了。

    玉琴,我以前总是想,要是能同谁跳舞时自自在在,无拘无束,也不顾及什么舞姿,想跳就散步样地走一走,要么就只是站在舞池里说话也无所谓,那就好了。

    我想要是真能碰上这样的女士,肯定就是我的知音。

    却就是碰不上。

    今天算是碰上了。

    &rdquo说完了,朱怀镜才惊奇自己刚才这么一套怎么说得这么顺溜。

     玉琴便眼睁睁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搭在他肩头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有意装糊涂,问她:&ldquo你不相信我的话是吗?&rdquo 玉琴点头说声相信,忙把目光移开了。

    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显得特别悠远。

     又是快节奏的曲子,他俩就坐下来听音乐。

    朱怀镜不知道玉琴的心情怎么会坏的。

    他当然不好去问她。

    他自己的心情却是怎么也好不起来。

    哭泣在他早已陌生了,可今天想哭的感觉却好几次撞击他的心头。

    他想现在要是能只身站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大声地叫喊一阵,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那就畅快了。

    可这世界找不到一个哭泣的地方。

     几曲过后,灯光全部暗了下来,他连玉琴的人影都看不清了。

    这是情调舞时间,通常是情人之间跳的,他不好意思请玉琴。

    可一只温润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心头不由一跳,牵着玉琴站了起来。

     玉琴身子一悠,轻轻地贴了上来,把头依在他的肩上。

    他便不紧不松地搂着她,脸贴着她的头发。

    怀里的女人是那么自自然然,随随便便,不显一丝狂野或做作。

    男歌手在极抒情地唱着:&ldquo我们跳啊,我们摇啊&hellip&hellip我愿和你永远开心到老,哪怕明天风雨难料&hellip&hellip&rdquo朱怀镜本是从来不在乎流行歌的,可今天这歌声的字字句句都深深地震撼着他,叫他欷歔不已。

    两人就这么相依相偎,默默无语。

    一曲终了,朱怀镜还不知道下来。

    玉琴拉了他一下,他才怔怔地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