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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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他举起杯子。

    二郎在台上喝,她便在台下喝,二郎在台上只是做做样子,她在台下却是真刀真枪——她当然是醉了。

     二郎早已注意到这妖艳任性的钟家少奶奶,在他心目中,她是下嫁了武大郎的潘金莲,再可爱,也是嫂嫂,看得动不得。

    不过毕竟是自己人,总不能看着她相好了西门庆。

     他对她是有格外一份关注的。

    看到她醉,便想着一定要送她回家,不可让轻薄之徒趁虚而入。

     二郎就这么着见识了钟家大少爷,哦,相比之下自己真是相形见绌——这根本不是猥琐无能的武大郎,也不是奢淫无度的西门庆,这根本就是城府深沉心思缜密在梁山上坐第一把交椅的宋江。

     嫂嫂忽然就成了不相干的人家人,原来小翠不是潘金莲,而是阎婆惜。

    二郎不知道自己是失落还是释然,但当他在戏台上再看见小翠时,仍然觉得亲,不过那种亲已经变了味,不是亲切,而是亲昵。

     从此他心里便有了她。

    他们在台上台下眉来眼去,在急管繁弦、唱念做打中传情达意。

    他每一个手势都是为她,她每一个眼神也是为他,她是他的女主角,他是她的意中人。

     他终于跌进了她的眼波中。

     无颜越听越震惊,忍不住再次打断老鬼:“我外公不知道这件事?” “他好像是有一点儿知道的。

    不过那时已经不是在上海,而是在北平——我后来还是跟戏班回到北平。

    可不到一个月,你外婆就追了来,住在旅馆里,仍然白天睡觉,晚上看戏,有时我们也去跳舞。

    后来钱花光了,她要回去,我舍不得,到处借钱让她接着住下去,不舍得让她受委屈,仍然住旅馆最好的房间,可我那点儿包银,又能支持几天呢?这时候上海有人来,是你外公的一个远亲,奉你外公之命来接你外婆回去,他说你外公已经风闻我和小翠的事了,但只要小翠回去,他可以既往不咎。

    ” “你们答应分手吗?” “当时是同意了的。

    分手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个下雪天……” 那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梅花开得早,雪也落得早,漫天的红与白纠缠在一起,分外触目惊心。

     二郎和小翠低头打那红白梅花树下经过,偶尔拈枝倚树,便惊动了一天一地的梅花,落了一头一脸。

    两人手牵着手,都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心里有种惨切的快乐——因为分离而惨切,因为见面而快乐;因为将来而惨切,因为这一刻而快乐。

     他们拥抱、接吻,在漫天漫地的白雪与红梅花之间,他们甚至在雪地上做爱,恨不得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