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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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温热的液体滴到她额头,那种触觉经由肌肤的颤动,一直传递到心间,滚烫滚烫。

    她甚至能分辨出有双温暖的手,掌心柔软,指节修长,慢慢拢上她的脸庞,最后,覆盖住她的眼睛。

     “对不起……”那人的声音像是沉在水底,浮起来时,就扭曲变了形,“对不起。

    对不起。

    ” 一句句,尾音长长。

     窗外的月光,映着他和她,又是清冷,又是凄凉。

     而小姐终于逃过了那个劫。

     在度过那个最糟糕的夜晚后,她开始慢慢的康复。

    待得冬雪飘扬时,老爷获释提前出狱了,当夜就派人来接小姐回家。

     柳府的下人来的很快,左相和沈二公子全都没有心理准备,小姐听闻了这个消息后,只说了一句话:“让我收拾一下东西,明日清晨再启程。

    ” 她回到房中,遣开婢女,亲自收拾行囊,从酉时一直收拾到寅时,烛光方熄。

    第一缕阳光落到窗棂上时,她打开房门,对柳府的下人们说可以走了,下人们躬身进去抬行李,却发现每件物什都放在它原来的位置上,丝毫未动。

     小姐说:“带我走就行了。

    ” 下人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不敢异议,便拥她上车。

     车轮碾碎冰雪,驰出长街,对面驰来另一辆车。

    而那辆车上,彻夜不归的沈诺歪在座上宿醉未醒。

     两辆车就这样逐渐靠近,然后彼此擦肩,一奔柳宅,一回相府。

     而那一夜,小姐和沈诺终归无缘说声再见。

     除夕之夜,老爷把小姐叫到书房,对她说沈柳两家决定联姻,小姐大惊,问:“那将我嫁给哪个?” 老爷道:“根据我朝律例,为弟者不可先兄而娶,你当然是嫁给诺儿。

    ” 小姐的脸由白复青,最后又重归苍白,惨然一笑:“天意,真是天意!” 老爷道,你可愿意? 小姐答,愿意,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于是这门亲事便轰轰烈烈的订了下来。

    街头巷尾,蜚语流长。

     而那个幸运的新郎,依旧夜夜笙歌,声色犬马。

     然后便是三月初六,小姐用一把火烧了嫁衣,烧了闺楼,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