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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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几年不洗澡当然臭。

    ”秦子明言语淡淡。

     次日清晨,两个小孩又爬过层层黄土梁回到他们的村庄。

     “阿明你回来了啊,老爷子自杀了。

    ” “阿明你赶紧去看啊!” 雾霭沉沉,天色灰黄。

    秦子明一步一步走到村里晒麦的场上。

     花甲老人一头白发在前几次批斗中撕掉了一半,只剩一半稀稀拉拉挂在头上,露出苍老的头皮。

     他趴在地上,从脖子涌出的血紫黑色爬了满地,一把本应该割麦的镰刀紫黑色躺在他手旁。

     “爷爷!” “爷爷!” 秦子明跑过来跪在老人身侧,小小的手不敢触摸这一地的黄土和老人满身的紫黑色。

     他的母亲跪着在旁哭哑了声音,他的父亲跪着默默流泪,总是睿智沉静的眼睛死灰一样冷、一样寂。

     向凛泽也跪下来给老人磕头,他握了下秦子明瘦弱的肩膀,对着秦子明满脸肆意的眼泪,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哇地一声哭了出了,“阿明....阿明哇...咋能是这样呢!老爷子啊!” 沉痛没有留给人时间去宽抚,悲惨总是接二连三、势要将人折断压垮方才罢休。

     三日后,秦子明和向凛泽下地回来,家里门口摆着他父亲的尸体和镰刀。

     也是黄色的土地,紫黑色的鲜血。

     “爸!”他砰地跪下,头埋进黄土里,眼泪濡着黄土成满脸泥浆。

     黄沙蔽日,黄土地千沟万壑,一片灰色的天厚重地压在头顶,喘息艰难。

     秦子明从瓦房顶跳下来,“哥!” 向凛泽穿了件多年两人都没见过的、没有补丁的土蓝色苏维埃工装,他背着老布包。

     “阿明,哥去上学了,他们推举可培养青年去北京上学,哥录上了,”向凛泽握着秦子明的肩膀,低头看他,“阿明,哥回去了...” 秦子明仰起头看他,眸子黑若点漆,“哥,你等我,我考来北京找你。

    ” “阿明...”向凛泽张了张嘴,眼眶发酸,他抬手揉了把脸。

     两个男孩唯一的拥抱,分离后各自西东。

     秦子明站在绵延的黄土峁上,毛乌素沙漠的风刀割面而来,他远望着。

     男孩知道人生还有多少苦难,前方还有多少荆棘,那就意味着人生还有多少可能,多少希望。

     九年后延安放榜,他高考成绩高录取分数线二十多分,却因政治成分不好落榜。

     人生还有多少苦难和荆棘? 毛乌素沙漠掠来的刀风仍然割面,卷起枯草、黄尘。

     我只是单纯地纪念自杀的祖辈,和坚持下去披荆斩棘的长辈。

     并且那个年代走来的带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