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回 田文镜多事陷困境 邬思道片语解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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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银子盈箱积柜,一两不缺。

    就连田文镜已经拿到确实证据的阳泉县,虽然有亏空,可是,邻县早就帮他们还清了。

    诺敏让田文镜看了债券,又让他到库里去点了银子,都足以证明山西省是个货真价实的无亏空省! 诺敏高兴了,可是田文镜却傻眼了。

    且不说当今皇上最讨厌京官在外边惹事生非,也不说诺敏有年羹尧、年大将军这样的硬后台。

    单说自己,一个小小的四品京官竟敢和诺敏这位封疆大吏对抗,那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他从藩库里灰溜溜地出来,只觉得眼睛发黑头发晕,连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

    浑浑噩噩中,他走到一家面馆坐下,要了一碗刀削面和一斤酒,独斟独饮,借酒消愁。

    忽然,一个大丫头模样的女子来到面前,浅施一礼说:“先生可是田大人?” 田文镜一愣,醉眼迷离地看了一眼那个姑娘:“不错,在下正是田某。

    ” “哦,我们家主有请您到那边雅座里坐坐,说有事相商。

    家主腿脚不便,不然的话,他就亲自过来了。

    他说,您老一定会赏光的。

    ” 田文镜更是不知所云了:“你们家主?我在山西没有熟人哪。

    他是哪位,你能告诉我吗?” “家主说,只要您老去了,便什么都不用说了。

    田大人,请吧。

    ” 田文镜只好站起身来,跟着那个大丫头来到了雅座,仔细一瞧,上坐的那人确实不认识。

    可既然来了也不能马上就走啊,便抬手一揖说:“在下田文镜奉召前来,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有何见教之处。

    ” “来来来,请坐下说话。

    在下邬思道,因有残疾,不便行礼。

    ”说着向后边一指,“这两个女人都是我的夫人。

    哎,你们傻站着干什么,快过来给田大人敬酒呀!” 那被称作夫人的两个女子连忙上前,每人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端了上来。

    田文镜觉得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哎呀呀,真是不敢当。

    请问两位夫人,哪位为长,哪位为次?” 邬思道笑了:“文镜先生,你这话说差了。

    我从不纳妾,她们既然同是小可的内人,何必一定要分出大小呢?娥皇女英,不也是千古美谈嘛。

    ” “好!既是先生如此说,我也就不见外了。

    ”他接过两位夫人的酒杯来,一饮而尽,“请问先生在哪里高就?召田某来此,有何吩咐?” 邬思道微微一笑:“不敢,小可现任山西巡抚衙门的幕僚。

    与文镜先生这堂堂的户部郎官、钦差大人相比,自然是高攀不上。

    可是,你瞧,我左拥右抱,吃酒玩乐,不是也活得挺自在的吗?” 一听说面前这人竟是巡抚府中谋士,田文镜不由得心里一惊:他难道是来窥探我的行踪的不成?好啊,你诺敏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这次我输也要输得堂堂正正,不能让你的这个寄人篱下的小人看扁了,想到这里他牙一咬说道:“啊,真是失敬得很。

    原来先生是背靠大树啊,怪不得你这样潇洒。

    那么,你打算怎么消遣我呢?” 邬思道放声大笑“哈哈哈哈……田文镜,你竟是这样看我的吗?想我邬思道少年求学,中年出道,虽有残疾,却在公衙廨宇中悠游了几十年。

    不敢说事事顺遂,却也从来没有见过比邬某更强的对手;我虽爱财色,也并无冻饿之忧。

    我之所以请你来叙谈叙谈,是看到你正在难中,想拉你一把,救你脱出牢笼。

    也想依附你的名下,帮助你成就一代功名。

    区区苦衷,不过如此。

    怎么,你竟然不肯相信吗?”田文镜惊住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大言不惭的人看了好久。

    只见他虽然穿着华贵,却一脸的庄重肃穆。

    他雍容大度,带着不同寻常的精明和干练,眉宇之间,又显出高出常人的气质。

    别看他出来吃酒还带着两个夫人和一个丫头,也别听他口口声声谈酒论色,可是他绝不是个酒色之徒。

    他款款而谈,自尊自重。

    既没有盛气凌人的狂妄,更不是衙门中常见的那种阿谀奉承的小人。

    田文镜心中一动:嗯,也许此人能帮我解开心中的疑团?便说:“邬先生,您大概还不知我此时此刻的心情和处境。

    你在诺敏那里不是干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到我这个是非窝里来,担惊受怕、朝夕不得安宁呢?” “是啊,我在他那里确实很舒服。

    论月俸,我是头一份。

    而且因为我有残疾,还因为事先说好了的,我不愿意干的事情,可以不干。

    你瞧,这样的美差我上哪儿找去?可别看他诺敏现在得意,但那是一座冰山,正面临着灭顶之灾!你如今的处境,我也完全知道。

    对于山西省的亏空,你奏而不实,查而不明,正在进退维谷捉襟见肘之时,也正需要人来帮助。

    这就是天赐我的大好时机。

    我不趁此良机别就而来找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