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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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微垂头,细细的风仿佛是他一缕叹息,带着凉意朝窗缝袭来。

     箫娘忙不暇,捉裙出去,带着笑,在门口冲他喊:“没好大事情,我儿堂堂进士,管他什么姓白还是姓黑,”说着,她把手抬起来,掐着小拇指的指端朝他比划,“不过是区区个举人,能比得过你去?过些日,就叫他卷铺盖滚他娘的!” 席泠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消沉与失意、顷刻被一阵聒噪的莺歌吹散。

    他牵着半侧唇角浅薄一笑,算是回应给她认同,旋即踅进西厢。

     原地留下心酸复心酸的箫娘,一则心酸为她自己,一则为席泠。

    满墙苔痕浮着破碎的阳光,又似些恬淡的欣慰是的,她庸俗的话能得到一位读书人的认可,叫她欣慰。

     暮起风笛,急管繁弦,秦淮河成了煮沸的锅,喧腾起来。

    席慕白仍未归家,箫娘摆晚饭与席泠在院内吃,一瓯春饼,卷着韭菜炒豆芽,配两碗稀饭。

     她殷勤为席泠添菜,有求于他,“水缸里快没水了,我夜里想洗个澡,你井里打水装满好不?” 席泠点点头,“好。

    ” 各自吃罢,席泠在墙根底下老井里打水,灌满水缸,至天色倾颓,已热起一额汗,就在灶下打水洗脸。

    不防垂眼间,瞧见砖缝里有一个牛皮纸封,他抽出来,拆开一嗅,立时浓眉重叠。

     他往正屋望一眼,卧房的窗户上已亮了一圈灯,昏昏的,像个沉沉的梦。

    箫娘的影在窗纱上摇头晃脑,在哼一段昆曲,颇有些无忧无虑的情状,哪里有点能打杀人的阴毒样子? 他瘪着唇笑笑,将里头的砒/霜抖落在灶灰里,抓了捧白面搁在里头,仍旧封好,悄然插回原处。

     月满轩窗,箫娘洗完澡,在掉了漆的老木榻上头,掌着灯把下剩的孔雀绿绢布裁几条帕子,给席泠使用。

    正哼一段《西厢》,恍见席慕白有些歪斜地打帘子进来。

     这席慕白在窑子里赌了两日,检算下来无个输赢,心里有些结郁,又叫相好的姐儿刺了两句,不借他铺睡,憋得他一肚子火。

    走到家来,迎面见箫娘脸上的伤好全了,云鬟滴翠,眼波溢水,正是桃花好颜色。

     他登时色心大起,拽了箫娘揿在铺上,就要行事。

    箫娘厌得直蹙眉,迎面啐他,“呸、哪里灌了黄汤回来!进门话也不说,就顾着这事。

    ” 席慕白见她要挣,左右揿了她的腕子摁在头顶,一手解裤带,“买你回来做什么?就是做这档子事情,你当买你回来当奶奶供着呢?想做尊贵奶奶,做你的春梦。

    ” 自家裤带解了,捞了她的裙紧着解她的。

    箫娘曲膝要踹他,被他一腿压下去,“挣什么?忽然跟我装烈性起来,老子治不了窑子里的,还治不了你?” 箫娘不敢高声,唯恐叫墙那头的席泠听见了没脸,只敢咬碎银牙低声咒骂:“我治你娘!” 席慕白恼极了,索性不管不顾闷头闯,箫娘吃了痛,咬着牙狠皱眉不啃叫唤。

    可即便强忍,仍然偶尔有细细的声音浮荡在泛霉味儿的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