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潮晕晴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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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道。

     小钟诧异他也会有对她言听计从的一天,甚至回到家,抱着她就睡着,说好只是中午眯一小时,结果两个人都没听见定好的闹钟,混沌地睡入傍晚。

    秋分已过,白昼日复一日地变短。

    天暗了。

     怀抱捂得热乎乎。

    汗意在凌乱的床褥间留下一片潮晕,山茶花洗发水的气味化成温软的体香。

    大钟睡得很熟,像猫一样仰着下巴,微蜷四肢,睡颜愈发显得面白唇红。

    她摸了下他的额头,被滚烫的热度一惊。

     退烧药又过了药效。

    没有变好的迹象,比早上烧得更重。

     小钟也有点刀片嗓了。

    她试图把他摇起来,失败,但人醒了。

    于是又板起脸问:“药放在哪?” 仿佛被她照顾是一件分外不该的事,大钟答时颇怀歉意,身子缩得更拢,“书桌,左边,第一格柜子。

    ” 小钟很快端着温水和药回来。

    他配合地起身吃药,大费周章地道谢,说她帮了大忙。

    但她挂心着刚才发现的秘密,没能应景地笑出来。

     小小的柜子里塞满形形色色的药,不熟悉的人实在没法一眼找到其中退烧药。

    小钟一不小心就翻出来了不得的东西。

    效果很强的止痛药,癌症病人需要的那种,开于昨年,二十八周岁。

    还有许多不同品种的西药或中成药,主治的方向方向有两个,精神和胃。

    他曾患过怎样的病,程度如何,一清二楚。

     他或许比他看起来的样子虚弱多了。

     “我就拿了退烧药。

    ” 画蛇添足的一句话。

     大钟也愣了一刹,才明白她是注意到了柜子里的东西,勉强地微笑道:“退烧药就够了。

    ” 好像她迟早会知道,知道就知道了。

    但还是不想让她知道。

    明明没有习惯另一个人的亲近,嘴上也还在客气,理智却极力强迫自己尽快习惯。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放任她在自己的家里四处乱跑?眼下的气氛仿佛她问手机、问银行卡的密码,他也会很爽快地说出来。

     或许他的年龄已经到此境地,没有什么好刻意掩藏,她想看都可以坦坦荡荡给她看。

    他可以不再小家子气地固守一个需要空间的自我,而是宁可敞开自我的边界,交给别人。

    这点就太老男人。

    她肯定做不到。

     他抱着枕头趴在床沿,仰头望她,唇心还留着服药时沾的水,像冰糖葫芦上亮莹莹的糖浆包裹着,恋恋不舍道:“病成这样,晚上没法留你了。

    ” 他是说,他现在满脑子想的还是那种今晚没力气去做的事。

     小钟感到冒犯,脱口而出地凶道:“反正我也没打算留下,少自作多情。

    ” 说完又略微后悔。

    他也不过嘴上逞强,占点小便宜,应该劝他好好休息的。

    只是不知怎的,温柔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到最后她也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说要足够过一辈子的钱,是怎样的一辈子?无所事事,周游世界去挥霍,去吸阿片或赌博一样瞬间的虚荣?” 她不想听他在生病时讲这些,想太过复杂的事,用手指抵住他的唇。

     他换了一个更直接的说法: “我想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