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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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田丹坦然道,“但人各有志,我有我自己的主张,即使周沪萍知道,即使周沪萍反对,也不能左右我的选择。

    苏处长,恕我冒昧直言,您不也是这样?您与周沪萍是老同学,老朋友,从前在军委会……” 苏雅露面色一凛,断下田丹的话头:“过去如何,不必再掰扯了。

    田丹,在我手下,第一条,谨言慎行,进了这里,以前你为谁效命,你干过什么,无所谓,你只须记住,你如今是在为我们效命,明不明白?” “我们”两个字,被苏雅露咬得用力,田丹假意顺从,喏喏应声。

     “出去罢,到外头去找小孙,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他。

    ”一场试探下来,苏雅露显得有些疲惫,也有些烦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二 民国二十六年,从八月到十一月,一连三个月,十里洋场的底色是闸北的火光,虹口的轰炸,公共租界上空来来去去的战斗机,被炸毁的道路,马路牙子上烧成焦炭的尸体,断壁残垣,沙砾碎瓦,以及缭绕的烟雾。

    夜也不再是夜,火光把夜空映成血色,明如白昼。

     九月底的一个午夜,空袭又来了。

    防空警报的声响尖锐地在天边撕破一条罅隙,战斗机一字排开或三五成群,从罅隙里钻了进来,“吱呃呃呃呃”一声拖长尾音的嘶鸣,接着是一声裂响,火光冲天。

    然而流弹没落在这一区,所以尽管这一区的弄堂、公寓,以及蛰伏在公寓里的人全吓得一哆嗦,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没有嚎啕声,也没有尖叫声。

    人们在死寂之中按住自己的心口,候着下一声“吱呃呃呃呃”的嘶鸣。

     当时,田丹与周沪萍同住在闸北一条弄堂的公寓里。

    公寓的卧房给了田丹,周沪萍在旁边的书房里搭了张行军床。

    炮声一响,周沪萍条件反射地从行军床上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卧房,弓下身,把床底下瑟瑟发抖的田丹拎出来:“到床上去,我陪你。

    ” 田丹一声不吭地爬回床上去,靠在周沪萍身旁,闭上双眼,周沪萍一手搂着她仍在打颤的肩膀,另一手把她的手覆在自己的掌心里。

     又一声“吱呃呃呃呃”的嘶鸣自远而近,这一回运气不好,流弹击中对面弄堂的一爿平房,没两分钟,平房已被烈焰吞没,住在附近的人们受到惊吓,如鸟兽般仓皇失措地逃出来,逃往邻近一处天主教堂寻求庇护。

    天主教堂下有地窖,自然成为防御工事,红十字会在这里安营扎寨,伤病员被送往这里,房屋被毁无处可去的民众也在这里过夜。

     外头乱成一团,周沪萍不敢再待在公寓里,促着田丹换好衣衫去天主教堂避一避。

    田丹已吓得失了魂,抖抖索索,连外套的纽扣也扣不上,周沪萍叹一口气,过去给田丹把纽扣扣好,拉出门去。

    一路上,爆炸声不绝于耳,田丹双脚发颤,几欲崩溃,甩开周沪萍的手,掩着耳朵,一动不动地杵在弄堂口嚎啕大哭。

    周沪萍又急又恼,一把拎上田丹的衣领,田丹被拽得踉踉跄跄,哭得越发惨烈,一直哭到天主教堂下的地窖里,引来众人频频侧目。

     周沪萍束手无策地望着大放悲声的田丹,身后忽然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周沪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