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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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看谁不顺眼。

     但看看庄怀星的打扮,美丽精致,唯独不适合打斗,也没有一样适合斗法的兵器。

    太子就又心软:唉,她必定也是临时起意,若要她就这般上去,岂不是白白吃苦?女人嘛,就是这样情绪反复,且这也是趣味所在。

    若他不多迁就一些,她可怎么办? 太子想了想,便取下腰间佩剑,递过去:“多余的法宝也无,就孤的佩剑,你拿去用罢!” 他的佩剑也是名兵,剑身蕴藏了一枚很强大的书文,是双字书文,名为“蚀骨”,一旦被它刺中,“蚀骨”就会发动,令敌人血流不止、骨肉腐烂,当场失去行动能力,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告诉过她这一点,现在将剑给她,也是希望她好好使用。

     庄怀星望着他,眼里写满了仰慕和深情,再盈盈下拜:“多谢殿下……!” 事情发生得这么快,这么突然,经过的时间又像是这样漫长。

     漫长到太子久久没有回神。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正在倒下?他看见梅花花瓣飞舞,看见蓝天上涂抹着金光。

     他缓缓低头,看见属于他的利剑,没入了他的胸口。

     他再抬头。

    顺着剑身,是握着剑柄的手。

    那是庄怀星的手。

    他再抬头,看见她的脸。

    那张脸—— 再也没有柔情似水,再没有楚楚可怜。

     也再没有那份幽怨的、雾中白花般朦胧的情调了。

     那张纤细柔美的面容,此时狠狠扭曲,化为一个愤怒的、写满憎恶的表情。

    它让这个女人一瞬间变得那么丑,丑得让他心惊,也让他回神! “护驾——” 他大声喊。

     可是余光里,他看见那些手执刀斧的禁军已经先一步倒在地上。

    云乘月提着剑,站在不远处,衣摆飘扬如梅花。

     四周尖叫。

    打斗。

    混乱。

    有人想护驾,有人在阻止。

    但这一切都变得很慢,很慢——不,也许只是因为,他现在对时间的感知出了问题,其实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不过一瞬而已。

     太子茫然地倒在地上。

     他佩剑里藏有一枚“蚀骨”书文,他想,一旦发动,敌人就会动弹不得。

    就如他现在。

     “为……” 庄怀星没有放过他。

    她不是那种一击过后就不再动手的蠢人,她整个人扑上来,像一头发疯的野兽,死死睁着发红的眼睛,手里的剑拔出再下刺,不断重复,仿佛要将毕生的力量全部都用在这件事上,哪怕再多刺一下,多刺一下……! “——看着我!” 她咆哮着,不似人声。

     “北溟,看着我,告诉我——你还记不记得,三十年前,在庄家,你曾经杀了一个奉剑女官!” 庄怀星再次拔出剑,将之高高举起。

    剑上没有血,一滴也没有。

    她怔怔望着,脸上出现了迷惑的神情。

     看见这一幕,北溟笑了。

    继而,他哈哈大笑。

     “愚蠢的女人……” “闭嘴!” 庄怀星眼神一厉,满面杀机。

    她不再疑惑,更不再怔怔,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她将剑整个横了过来,对准太子的脖颈—— 用力切下! ——割下了他的头颅。

     太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死死瞪着这个女人,然后他眼珠往下转,看见自己脖颈的横截面,还有胸膛一片狼藉的身躯。

     庄怀星提着他的头颅,提在自己面前,也死死盯着他。

    她面上出现了一丝怪异的笑容。

    她的女儿在不远处尖声哭喊,可她置若罔闻;这一刻,她似乎完全忘记了世界,忘记了其他所有人。

     “太子殿下,告诉我。

    ” 她喁喁如情人私语,眼神却狰狞似鬼。

     “告诉我——你还记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 太子的头颅,呆呆地望着她,眼珠颤动。

    因为过于震惊和难以相信,他甚至忘了掩饰自己的异常——何人能被刺而不流血,何人能被割下首级而不死?他可不是传说中的飞仙。

     渐渐地,北溟的眼神变得怪异。

     “啊,你说那个女人……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他好似冷静下来。

     庄怀星忽然微笑起来。

    她举起剑,剑尖朝前,用力戳进太子的一只眼睛,并缓缓搅动。

    见太子没有反映,她又拔出剑,将之戳进他的眉心。

     这回,太子额头忽然青筋暴起,嘴里发出痛苦的喊叫。

     庄怀星满意了。

    她拎着一颗头颅,拿剑把它刺个对穿,脸上还浮起缥缈的笑容。

     “那个人……” 她笑着,轻声说:“是我娘。

    ” 那个人不是亲生的母亲,是养母。

    但是,是她娘。

     三十年前……不,四十年前,庄怀星八岁。

     她不是什么“庄家的小姐”,甚至不是“寄居庄家的同族小姐”,而只是住在城西贫民区的一个孩子。

    那时她也姓庄,但这个姓氏毫无意义。

    庄家是千年大族,族人据说数十万,富贵的只有那么一小撮。

     她的母亲早早去世了,留下她和她的父亲。

    父亲很快有了新的妻子,生了儿子,于是庄怀星沦为了家里的奴隶。

    虽然才八岁,但什么都得做。

     那次她烧了一壶水。

    父母要给弟弟洗澡,让她准备洗澡水。

     水太满了,太沉了,她将水壶从灶台拿下,吃力地拎着,往回走,却不小心摔了一跤。

    水壶跌碎,滚烫的开水淋了她半个身体,痛得她嚎啕大哭。

     父母大为生气,因为她打碎了珍贵的厨具,浪费了很多干净的水,耽误了弟弟洗澡。

    他们骂她蠢货、赔钱货,将她扔在天寒地冻的门外,让她“好好反思一下”。

     她气息奄奄地伏在门外,偷听到屋内的父母说,她被开水淋了、毁容了,就是“不值钱了”,今后嫁不出去,换不来彩礼,是个累赘。

     “不如死了。

    ” 他们谈论她的口气,甚至不如谈论隔壁的狗。

     她本该死在那个冰冷的夜晚。

     但是,养母救了她。

     养母深夜喝了酒出来,醉醺醺地走在街上,走错了路,才拐到了西边。

    庄怀星一直不知道,那天养母是怎么注意到她的?她身上落了雪,紧紧缩在一小团干草旁,意识已经浑浑噩噩,发不出半点声音。

    有好几个人路过,只将她当成一团冻死的小动物——不,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养母就是注意到了她。

     “怪了,怪了……喝醉了酒,能出现这种幻觉?我是不是看到了一个孩子?” 养母双手把她举起来,举到半空,眯眼端详了一会儿,惊呼道:“哎呀,真是个孩子!” 养母带走了她,把她安置在了一处宅子里,又请人给她看病,抓药、喂药。

     等她终于清醒过来,看清养母的容貌时,养母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醒过来了!大夫说了,醒了就活了。

    我真担心,要是捡个孩子回来,竟然没能养活,可不是折损气运么?” 庄怀星想给她磕头,但她拒绝了。

     “我是宫中的奉剑女官,一生不能婚嫁,也不能生育。

    我看你可爱,想要收你做女儿,你愿不愿意?” 她连一瞬间都没有犹豫。

     就这样,她在宅子里住了下来。

    养母还让人治好了她身上的烫伤、冻伤,还有以前挨打留下的种种旧伤。

    她还买了许多玩具,又教她认字、画画。

     “怀星画画很有天赋,是个可造之材。

    ”养母笑着夸奖她。

     庄怀星就更努力地学起了画画。

    不过,她在念书上面没什么天赋,进度很慢。

     “哎,这样的话,说不定以后修炼……”养母有些伤脑筋,可转眼又笑着来亲亲她,“也无事,我们怀星做个快乐的人就好。

    ” 养母是个很美丽的女人,温柔娴雅,有礼有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