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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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白霜。

     监牢里十分冷,春夜更是回潮,墙边窸窸窣窣,不知跑过什么动物。

    苏缨不敢靠近墙壁,只得蜷缩在干草一角,身上的伤生生的疼着,连绵不绝,强弱起伏,激起额上一阵一阵的冷汗。

    牢笼中的味道很不好闻,夹杂木头腐朽潮湿的味道、阴森森似发着霉一般,盖在身上的破絮也又臭又脏,却丝毫没有力气将它掀开一点,苏缨素来极是喜净,行走坐卧之处就算不要苏香馥郁,至少也干净洁爽,此情此境,她只觉得比杀了她还叫她难过一些。

     她仍发着烧,浑身泛起心悸的干热,脸颊发烫,头似要裂开一样疼,喉咙干渴,嘴张开几乎能感到刺起的脆皮扎入唇间软肉,张一张嘴,都是受刑一样的难受。

     “水……”她烧的迷迷糊糊,无意识的从喉咙间发出低声喃喃,渴盼着路过的狱卒能发一发善心,给她一点水。

     即便是一滴水,也好。

     果真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了牢门前。

     苏缨拼力挣开被角,早被泥土污迹沾染的缎绣之间露出雪白的一截藕臂,纤纤五指上有泥沙磋磨出的细细伤口,指甲上鲜红的,是玫瑰一样的蔻丹,笼罩在幽暗的灯火下,竟生出一种别样的艳丽。

     她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似抓到一丝救命的稻草,唤着想要水。

     铁索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吱呀—— 门缓缓打开了。

     牢狱里非常暗,廊中幽微的灯火,几乎照不进来。

     苏缨烧的迷迷糊糊,只觉有人走到她身侧,将她脑袋托起来,喂了几口水。

     那是外边狱卒们喝的粗茶,喝到嘴里如久旱甘霖,苏缨大口咽下去好几口,喝得太急,又伏在榻边上咳嗽起来。

    这一番动作太大,牵扯到身上的伤,剧痛之下,□□不止。

     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小心翼翼扶她躺下。

     粗粝的手指,停在她的脸上,轻轻擦拭额边鬓角的冷汗。

     苏缨即便烧得迷糊,此时亦察觉怪异,偏头想要避开,那手便收了回去。

     可人还没有走,就在榻边上,苏缨睁开双眼,仔细看了又看,却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

     “谁?”她哑声问。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这么站在榻边上,盯着她看。

     空气里隐隐约约,还有一股酒气。

     苏缨心头发怵,往里缩了缩,道:“你……你不要乱来。

    我是抚、抚顺司的重犯……你若敢不规矩,我立刻、自断筋脉死在这里。

    他们结不了案,你……你会死得很惨。

    ” 她的声音很低,又极沙哑,如此这般,也有像刺毛的小猫儿一样张牙舞爪的气势。

     那人闻言,退后了两步。

     而后,转身走出牢门。

     待牢门合拢,苏缨才略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