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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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此夜,月明。

     西陵县一重一重的屋檐,密密匝匝,其上倾泻了月凉如水。

     小乞丐是被夜风刮醒的,他下意识就翻个身,做出想要拉扯被子的动作,一转头,便感觉身下生风,呼呼刮过,千重屋檐,就在枕畔! 自己竟然躺在房顶! 他吓的手脚并用,急忙趴稳,满心恼怒是谁将他放置这里,一抬头便看见了罪魁祸首。

     燕无恤坐在房顶横梁的巨大兽头上,手中握了一壶酒,酒壶晃晃荡荡,声音清脆,已去了大半壶,浓烈的酒香沿着夜风飘入鼻息。

    他双目一动不动的,定在夜色中的某一处。

     乞丐在瓦片上铃铃当当的爬了两步,忽觉得此态不大雅观,便忍住身居高处的惧意,颤巍巍站起来,慢慢往燕无恤所坐之地挪去。

     待与他并肩,才看清楚他目光所聚,是西陵县衙的大牢。

     与旁人家万家灯火的模样不同,那里陷入了一片深水一样的黑沉闷窒之中,唯有几点火把,越加衬得那黑深入眼底,令人胸中生出窒闷之感。

     燕无恤一言不发,只是喝酒,那酒如水一样,源源不绝地往嘴里灌,好像永远不会醉。

     夜风将他身后黑灰色破旧大氅吹得迎风鼓舞,乞丐这时才看清,他面上也有酒水,这人已被酒水洗去了颧骨、太阳穴和眼底处痨病鬼一样的青黑,酒液流淌处,是一张干净而俊逸的面容。

    乞丐素知江湖上有“易容之术”,此时方有些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了——他真的是男扮女装、引周天情觊觎那人。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才是真正的青阳子传人。

     和江湖传说咫尺之距,乞丐心中,蓦地生出了几分敬慕之感,良久,他选了一片瓦当坐下,问:“大侠……为何要杀孙止水?“ 燕无恤也斜醉眼,看了他一眼:“你不如问屠夫为何要杀猪?” 这……太过超凡脱俗的回答让乞丐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继续聊下去。

     幸而,燕无恤也没有与他深入对话的趣味。

     屋顶又维持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两个大男人这么坐在屋顶甚么也不说,氛围有些怪异,总要找些甚么说,乞丐又问:“你会救她吗?” 燕无恤道:“为何不救呢?” 乞丐犹豫着,如果回答,大侠你竟然敢从抚顺司手里救人,说不定他会说“我都敢杀孙止水还不敢救人?”,于是话风一转,自认聪明的问:“一个人救吗?” 燕无恤反问:“不然呢?” 乞丐陷入了很长的沉默。

    终究还是喃喃着把话接了下去:“我不敢去,我……我怕连累我家,我怕连累我爷爷。

    我来找你,已是我所有能做、敢做的事情了。

    我不像你,独行江湖,逍遥自在,随心所欲……“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