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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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崇耳中轰然一响,原来杨慕心如明镜,不但知道事情真相,还在顾念如何保全他,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卑劣怯懦被这朗朗乾坤、湛湛春日映照的无所遁形,反倒是眼前这个一向被自己认为痴愚仁柔的堂弟,比他更有勇气和担当,那副单薄秀逸的双肩才是支撑杨氏满门的力量。

     佑堂不必转身,亦将身后之人轻言细语的对话猜出了大概,他知道谢又陵不会无端要求翻案,杨慕的镇定坦然更是加深了他的猜测,那么他便是甘心替人受过。

    他突然在暖阳下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杨慕也许连最终的结果也算到了,他是要借此事令妙瑛解脱,令所有恨他,嫉妒他,惦念他的人都解脱,从此世上再无驸马都尉杨慕——也许这也是他自我救赎的一种解脱。

     他猝然回首,正望见杨慕从容挣脱开堂兄,对着他澹然一笑,那笑容明净清澈,他一瞬间竟有些明白过来,谢又陵为什么会对这个人那般痴妄,那般执迷。

     第92章海水知天寒 杨慕随佑堂登车前往宗人府,不同于上次镣铐加身,今番佑堂待他可谓礼敬有余。

    入得宗人府,佑堂并不前往大堂审案,只将他请入内室,命人奉上新茶,一应招待倒像是二人来此闲谈叙话一般。

     佑堂起手请杨慕坐下,杨慕犹疑片刻,拱手道,“臣有罪,还请王爷以罪臣待之,是该提审或该刑求,臣不敢有丝毫置喙。

    ” 佑堂淡淡一笑,问道,“你口称罪臣,便是业已将那罪行认了?” 杨慕点了点头,道,“是,臣认罪。

    ”佑堂不由笑道,“既然供认不讳,还有什么可审的?我便如实报知皇上,且等皇上下旨处分就是,你也不过是在宗人府里再住上几日而已。

    眼下却无圣旨,你依然是驸马都尉,我的妹婿,咱们一处闲谈也并没有违反律法之说。

    ” 杨慕垂头一笑,也不再推辞,在那椅子上坐了,他原本已有心里准备,等待着那久未上身,却又令他难以忘怀的国法切责,倘若那是他目下唯一能为保全杨氏所做之事,凭借这一点希冀,他以为自己终是可以捱得住那些苦楚。

    然而眼下的清雅房间,淡淡茶香都让他既不安又沉浸,亦不由得惊怕起日后能否再度鼓起勇气,面对那九重宫阙中最为痛恨自己之人,赐下的惩处。

     恍惚间,忽然听得佑堂温言道,“你不必怕,皇上此番虽不满,却也未曾动怒。

    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不知你能否坦诚相告?” 杨慕怔忡片刻,心底隐约猜出他欲问之事,轻轻点了点头。

    佑堂淡笑道,“你与小瑛一向感情甚笃,原本你纳妾我便有些不解,若说是为了子嗣也勉强说得过去。

    只是你这个人,温和谦恭,知礼守份,断不该能做出这般糊涂事,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

    此刻只有你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