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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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电话那头,随即便传来舅妈热热闹闹的声音,嘘寒问暖,问着我在国外念书有没有不满意,要不要再安排几个人过来照顾。

     舅妈越来越像阿青了,哈哈。

     我忙说不用,听着他们的吵嘴,最后总以大舅的服软告终,竟也觉得身处异国他乡的清冷尽数褪去。

     我想,比起旁人那些个豪门大户的风波诡谲,勾心斗角。

     我们家,大概是最不像“豪门”的“豪门”吧,整天一个两个,都这么没心没肺又傻乐的。

     但是也好。

     通天大道不止一条,何必用真心去换那点高处不胜寒? 就像少年时,我总不懂外公为什么选择在最辉煌的时代宣告商场生涯的落幕,不懂他为何曾经野心勃勃,在福布斯榜上高歌凯进,压过钟家,踩掉宋家,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棋差一招”,和阿青一起归隐田园。

     但回头想想,个中缘由,又早已近在眼前罢了。

     再过数年,阿青年届九十有九,我们一众儿孙回乡给她过寿。

     家里那只黄狗早已老得不像话,冬天午后,瘫在院中那颗老樟树底下晒太阳,阿青买了一架摇摇椅,坐在摇摇椅上,那竹木椅摇啊摇,晃啊晃,奶奶披散在肩头干枯的白发也轻轻地掀起波纹。

     看见我们远远走来,她这才笑起,抬起手来,冲我们招手—— 太阳落山了。

     阿青死在了她九十九岁又五个月那天,如果外公还在,那天本该是他的九十九岁生日。

     我们发现她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黄昏,她躺在摇摇椅上,就像是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如既往温柔的笑。

     是喜丧。

     除了大舅以外,我们所有人都努力忍住了眼泪,我们都像阿青希望的那样,都没有哭。

     那天晚上,我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我长得“灿若玫瑰赛赵敏”的妈妈,她长得真好看啊,我跑过去,扑进她的怀里,我说妈妈妈妈,你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你在天堂过得好吗,你幸福吗? 我问了好多好多,一大串一大串。

     一抬头,妈妈的脸却变成了阿青的脸,不招摇,不张扬,却是那么温柔。

     她揉着我的头发,轻声说:“阿星啊,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要再等七十年,八十年再来,好不好?” “不好,阿青,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我不想跟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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