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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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望,燃烧到极至,就是一张一无所有、洁白无瑕的纸。

     足够的脆弱,足够的干净,足够的遗忘。

     我抬起头,看见张怿站在刚进教室门的位置上,站着,不说话,表情僵硬而呆板。

     在目光相撞的刹那,一低头,他的目光避过去,我的目光落了空。

    心脏“噗”的一声,如同被戳一个洞,从膨胀到干瘪,好像鼠疫细菌入侵后,肌体快速地脱水。

     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我是说,张怿,他站在那里,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绝望到无可指望的时候,力量开始注入我已经空洞的身体:我的手在僵硬的紧张空气里,一点点从麻木到酸涩,一点点恢复知觉。

    没有眼泪,眼眶干涩而肿胀,视神经仿佛在“突突”地跳。

     夏薇薇在注视着我,她的眉尖轻轻上挑,皮肤白皙清透,抱着双臂,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神采。

    是压抑已久的胜利与终于渲泻的快感,变成细微的光影,在她的脸上跳跃。

     我轻轻、轻轻坐下。

     不眨眼,不说话,在四周寂静得令人寒冷的空气里,安静地坐。

     然后我抬头,看向讲台边那个瘦而高的人影:深色校服,扣子系到第一颗,白衬衣的衣领挺括而洁净,校徽在左胸前一闪一闪地发光。

     仍然像是一株秀气而挺拔的小白桦啊! 就是这株小白桦,他低着头,在我的、所有人的目光中,沉默。

     过很久,他终于迈动步伐,僵硬的、紧绷的步子,移动到课桌前,停住。

    坐下,拿出课本,翻到其中某一页,定住。

    不说话,不看任何人,甚至不翻书页。

    目光停滞了,那些难以言说的情绪闪耀在面孔上,可是,我却读不懂。

     曾经,我以为我可以读懂:他的热情、他的快乐、他的真挚,透明如同雨后的空气,叶子在一节节拔出来,肆意生长。

     可如今,这一切原来不过是泡沫,是飞翔时五颜六色的姿态与破碎时毫无眷恋的坠落。

     我的心脏传来一阵清晰的疼,我的手开始抖,我只能紧紧攥住一支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很镇定。

    我的木然让夏薇薇的表情变得很怪异,她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话,可是前排的徐畅拽住了她。

     那天,班里的空气浑浊而厚重,迟滞着,凝固成硫酸钡一样的乳白。

     张怿,他破天荒地很少看黑板。

     放学的时候,身后若有若无地浮现着这样那样的指指点点、好奇与议论,可我只能面无表情。

    没有人知道,五月的风温热而干燥,可是碰触在我的皮肤上,却是猛然间打寒噤的冷。

     直深入骨髓。

     后来过很久我才知道,最绝望的,不是对夏薇薇、张怿,而是对我自己。

     是啊,我不是关注的内容与对象,倘若没有张怿的参与,这个故事毫无可取之处——张怿,他毕竟是班里最优秀的男生,他居然这么傻,要拿班里最不起眼的女生打赌,而这个赌,还被他貌似热情的关怀弄得亦真亦幻。

     可是,这才是故事最有趣的地方了吧:在徐畅的想象中,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