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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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谢幕的时候,她看见曹明子晶莹的眼泪,自己也哭了。

    在后台,曹明子对她说谢谢,她问曹明子——她对答案感到畏惧,所以把问题留到了最后——毕业去向定了吗? “留在北京啊。

    你要常来找我玩哦。

    ” 左手边的舷窗外可以看见白令海,汪袤云上次看过。

    此刻疼痛让她无法伸手,更不想看。

     你的家属呢?医生问。

     我是孤儿。

    我的养母早已去世。

    我在世上没有亲人。

    她说。

     医生沉默了。

     没事,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

    她说。

     她在黑暗中想起当初北京的大街小巷,养母很富有,抚养她或许是为了补偿某一部分心理缺失,仅此而已。

    于是对她非常宠爱,在那个时候,她生活得远比刚刚工作的曹明子优渥。

    发现这一点后,她经常跑去找曹明子,不是借故去和曹明子吃一顿然后偷偷把账结了,就是带东西给曹明子——除了吃的喝的,还有当时算是进口货的美宝莲化妆品。

    一台老单车,骑起来哗啦哗啦响。

    不需要接曹明子的时候,她随便骑,一点儿也不觉得丢人也不觉得危险。

    然而当有了需要,她立刻去买了一辆新的。

     那时候为什么这么傻,那时候为什么这么好,很久之后她再也不想这些问题了,不再给那时候自己的作为下没有意义的结论,不再给这段故事做任何评价,它们只是回忆而已。

     她们在一起庆祝过北京申奥成功,一起在户外遇见过沙尘暴的突袭,一起在涮羊肉的店喝二锅头。

    03年非典的时候,养母很担心汪袤云,而汪袤云很担心曹明子,不担心自己,竟然自告奋勇地代曹明子去做许多事,满北京乱跑。

     满是消毒水气味的走廊,她两手拎着火锅材料,等着曹明子打开门。

     曹明子开门了。

    戴着口罩,但汪袤云看见了她的笑容。

     2017年,汪袤云第一次去加拿大看曹明子的时候,两人在Sylviahotel见面。

    汪袤云在前台给曹明子留了门卡。

    等回到房间的时候,她想敲门,但知道曹明子不会再开门了。

     曹明子走后,她一个人在吧台安静地喝酒。

    一时恍惚,还以为自己是在别的地方喝酒,比如说在北京的某个住所,在世界上某个其他地方的酒店的酒吧,在曹明子曾经工作的大厦楼下。

    原来这些事我经常做,总是在这样一个状态下,在曹明子到来之前或者离去之后,她坐在吧台边喝上一杯,心里想着曹明子。

     突然一阵头皮发麻,接着是一阵尖锐的刺痛,然后是天旋地转。

     这是命运吗?她想。

    可是什么才能叫做命运呢?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我是虐文作者的? 出来领! ☆、二 21世纪的那头几年,大概是最适合年轻人在北京奋斗的时代。

    各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