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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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我说。

     “你现在……” “是护士。

    就在儿童医院。

    ” “噢。

    白衣天使。

    ” 我们都沉默了下来。

    没人说话,车里的广播声就格外地响。

    音乐节目,应该是“怀旧金曲”之类的,不然不会是罗大佑的破锣嗓子在嘶吼:“在这批判斗争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要学习保护自己,让我相信你的忠贞----爱人同志!” 我把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他刚才说的话又在耳边回响起来:“天杨,我爱你。

    从小的时候起我就爱你,别装得什么都不知道,天杨你不能这样对我。

    ” 然后,我居然想起很多年前方可寒的话,“宋天杨,男人的话不能不信,但也别全信。

    明不明白?”她诡谲地笑笑,她身上永远有股浓郁劣质香水的香味。

     到了。

    我看了一眼计价器。

     “不收钱,天杨。

    ” “那怎么行?” “行。

    ”他坚持,“好不容易又见面,这次一定要算是我送你。

    下次,下次你就算是顾客,下次收钱,可以了吧?” “谢谢。

    ”我今天没力气跟人争。

     车灯就像一种审视的目光跟随着我的背影。

    我走出去很远了,才听见汽车重新发动的声音。

    我再一次落荒而逃。

    今天我可真是丢盔弃甲溃不成军----我准备回去再查查字典,还有别的什么用来形容人的狼狈相的成语吗? 第二部分公元前我们太小 第3章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1) {江东} 从什么地方说起呢?我小的时候不叫“江东”,叫“梁东”。

    北明中学的江校长是我的继父。

    这件事我很少跟人说。

    我的生父是个赌徒。

    我六岁的时候,跟着妈妈离开了他。

     我是在河边长大的。

    就是那条刚被治理过不久的河。

    现在这河被换过了血液。

    虽说是花钱买来的清澈和丰沛,但毕竟像那么回事儿了。

    当它还是条臭水沟的时候,我的家就在它岸边的工厂宿舍区----没错,就是说差不多是我妈妈上班的这间工厂把这河变成臭水沟的。

    夏天的夜晚,一股奇奇怪怪的气味蔓延在我们的楼道,我们的公共厨房,公共水房,公共厕所,甚至我们每家的房间。

    这气味被小孩们讲得千奇百怪,有人说那是在河滩上烧橡胶的缘故,有人说那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