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关灯
    凌言以前一直在城西的三立学校念书。

     西三立,东博雅,这是XXI大区A城里公立学校和私立学校的高峰。

    这里面三立是百年老校名声赫赫,权宦子女扎堆,博雅后起之秀,创校不过十余年,74年的时候因出了一个A-level状元,在短短一个夏天里所在社区房价连翻几倍。

     而博雅这十年也没有辜负炒房团的期待,集聚各行各业的jīng英人士子女,名气直bī城西三立,成为名副其实的jīng英私校。

     凌言病情最严重的去年,文女士对他网开一面,默许他辍学沿着东南海岸线骑行一年。

    他出发不久,Utopia的新闻推送文女士的采访,镜头里,那张冻龄的脸微笑的直视镜头,宣扬了一番父母应给予孩子最大限度自由的观念,对他的生病隐情绝口不提。

    当时正赶上教育部推行教育减负政策,文女士还因此被立为典型。

     等到今年他夏天回到家,文女士又言笑晏晏跟他谈起“群体与社jiāo对青年的塑造作用”,然后也不问问他的自由,gān脆利落的把他打包塞进了城东博雅这所jīng英私立学校。

     新环境,新同学,凌言带着自己品学兼优的面具,重新伪装成正常人。

     他是真的觉得痛苦的,他勉qiáng自己去听课,勉qiáng自己配合教学,还有维持社jiāo,十月份中旬的一天,他是真的忍不下去了,他关了家里的所有的智能设备,躺在注满水的浴缸里自杀,他怕疼,还偷拿了一瓶他爸酒柜里的人头马给自己饯行。

     这不是他第一次作案,上一次是去年,就是他骑行前的一个星期。

    当时剪刀的刀锋割开左手腕的皮肉,血汩汩冒出来,他感觉不到痛,还用右手按了一下,等到血止不住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那一次收尾也很尴尬,他半路反悔,跑下楼翻白药,地板沾了血还被文女士抓包。

     其实那段时间他问过文女士的,为什么要把他生出来呢?文女士当时应该是忙着奔赴饭局,一身晚礼映得她珠光宝气,她有点急,说小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啊,就走了。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生命的意义在哪里,生命在他眼里从来不是像媒体说的“一份恩赐”,他只觉得充满太多的无可奈何,人们出生,求学,工作,结婚,生子,周而复始,代代相传,哪怕改换了物理环境,还是无法突破的闭合的圆环,贫贱者依旧贫贱,富贵者依旧富贵,苦涩处依旧苦涩,悲哀处依旧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