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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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茂生平没有这么想辞职过,那一瞬间他在心里已经起草了500个字的辞职报告开头。

     车厢里,绿色的裙子压上了黑色的西装,车里的男人有些狼狈的被压在靠背上,眼里有些恼意。

     见门被打开,荣骁烬侧头看过去。

     他一边扶着身上的傅安娜试图把她拎下去,一边低声怒道,“混账!谁让你开门的?” 林茂反应过来忙不迭捂着眼把门关上了。

     “荣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跟傅小姐在……” “闭嘴。

    ”荣骁烬打断他的话。

     荣骁烬未曾想到傅安娜会扑过来,就这么不设防的被她跨坐在腿上,十分狼狈,一时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

     他伸手想将她拎下去,推搡之间,傅安娜皱着眉嘟囔,“要吐了。

    ” 荣骁烬的动作立刻停下,浑身僵硬,如果傅安娜吐在他身上,他不保证自己还能冷静。

     另一边林茂则是绕回了主驾驶。

    一边副驾驶的方朗听着刚刚后面的动静,忍不住向他投来八卦的眼神,但林茂完全不敢讲。

     他怕被荣少灭口。

     汽车重新启动,而后座也安静了下来。

     狭窄的车厢里,檀香和玫瑰香交织冲突,一点一点刺激着荣骁烬的感官,他僵硬着身体被傅安娜搂着,豪迈的姿势似乎把他当做巨型靠枕一般。

     就是这枕头有点太硬了。

     带着玫瑰香气的呼吸扑洒在他颈间,原本松开了一些的领带被人彻底抽开仍在一旁。

     因为被人搂着,荣骁烬感觉到两个人的温度在不断上升,不自觉的解了一颗衬衫扣子。

    他微微别开脸,脖子处一片灼热,想推开人却又怕她吐在自己身上。

     他无奈的闭了闭眼,只觉得自己此生的耐心都用在她身上了。

     荣骁烬只要低头便能看到她酡红的娇媚的脸,还有长裙裸露在外的一片白皙。

     这会她的头发披散在她两侧,后面的深v设计没有头发的遮挡完全显现。

     荣骁烬从没觉得这么无从下手过。

     他看了一眼旁边被仍在一旁的西装外套,叹了口气,伸手欲拿过,车身却突然右转,大手下意识扶上娇软的身体背后稳住她的身形,而身上的人也因为惯性狠狠撞在他身上。

     毫无缝隙,亲密无间。

     他被撞得闷哼一声,随后意识到自己手下的如玉般的触感,他整个人僵硬的更加厉害,随后立即缩回了手将外套给她披上。

     “林茂!” 压低着的声音带着怒意警告一声前头开车的人。

     林茂头皮一紧,苦哈哈的开口,“……这这路也不是我设计的啊荣少……这儿就是要右拐……” 林茂觉得给荣少当秘书越来越难了。

     好想辞职。

     好想敬总。

     等到好不容易到了铭城公寓,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林茂和方朗两个人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开了门,随后里面的人抱着人出来了。

     林茂抬头想说话,刚要抬头就被冷喝一声,“低头。

    ” 林茂立马低头不敢再有动作。

     “把里面那个袋子拿过来给我。

    ” 林茂立刻过去拿,然后恭恭敬敬不敢抬头多看一眼把东西递给了他。

     荣骁烬用西装外套将怀里的人裹的更严实了些,随后抱着人往电梯方向走。

     寂静的车库里响起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林茂和方朗下意识跟上,而后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不用跟过来。

    ”荣骁烬头也不回的扔下这句便抱着人走了,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个小秘书。

     方朗扭着头颤颤巍巍的说,“不……不会下次见到傅小姐就要改口叫夫人了吧?” 林茂,“……” 林茂不知道,林茂不敢说。

     接近午夜的电梯没什么人,荣骁烬按下三十五层,将人一路从电梯抱到了家门口。

     “傅安娜,到家了。

    ” 然而没人回应。

     他没办法,只好去翻她随身带着的包。

     名贵的私人订制的西装外套就这么被人随便扔在地上,荣骁烬将怀里的人放到上面靠着墙坐好。

     “傅安娜,再不醒我只能翻你的包找房卡帮你开门了。

    ” 靠着墙的人睡的十分香甜。

     荣骁烬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拧着眉拿过她的包。

    包里的东西很简单,一支口红,一个粉饼,还有一个手机和车钥匙。

     没有房卡。

     这是只能用密码锁和房卡的门。

     他看着这扇门,决定她明天醒来就让她换一个锁。

     换个能指纹开的。

     荣骁烬在她面前蹲下,酒意在她脸上显得很明显,他想到她信誓旦旦那句酒量很好。

     他打横将她重新抱起,拎过一边的礼物袋子和外套,将人带回了三十六层。

     房门被他打开,里头的灯光感应自然亮起,自玄关一点一点的亮到远处的客厅,落地窗的窗帘缓缓拉开,空调感应打开。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怀中的人不适的皱了皱眉,荣骁烬低头看了一眼她,随后将屋子调整为休息模式。

     光慢慢的暗了下去,柔软的大床在她身下铺开,傅安娜睡梦里摸到被子便翻身抱住,随后睡的更加香甜。

     她做了一个很甜的梦。

     梦里是定城,身边的人是奶奶。

     奶奶坐在四合院的摇椅上晃着,她则是在一边的池子边捉弄着里面的锦鲤。

     而后下起了小雨,她便躲去奶奶怀里,抱着她沉沉的睡。

     雨声滴滴答答的落着,小城的空气在雨后格外清新。

    她从摇椅上独自醒来,看到奶奶在佛堂里礼佛,便去外面玩秋千。

     梦在此发生变化。

     她感觉自己倏地一坠,而后便看到年幼的自己追着一个卖糖葫芦的声音跑。

     她想让年幼的自己不要追不要去,但是最后只能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跑开四合院,最后跑丢,被那个不认识的壮实中年人抱在怀里。

     年幼的自己挣扎着哭喊着,她像个旁观者跟在一边,看着自己哭得撕心裂肺。

     “砰——” 梦境裂开,床上躺着的人惊醒。

     灰黑色的大床上被子凌乱不堪的蜷缩着,修长白皙的双腿和扎眼的绿色丝绒裙在一起相衬。

    傅安娜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从刚刚梦里的情绪脱离。

     这不是她家。

     她猛地坐起来,衣服好好的穿着,周围一切都很陌生。

     和她的房间正相反,这间房子主要以黑色为主,地板不是木地板而是大理石,地上也没有铺着松软的地毯。

     门外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砰砰声,她掀开被子下床,将房门打开,看到外面客厅的情形。

     天花板垂下一根铁链,铁链吊着一个巨大的沙袋。

    沙袋前的男人穿着黑色背心,灰色裤子,眼神如鹰一般锐利,他手上缠着绷带,汗水滑过自他散着的额发滑过,双臂肌肉在每一次挥动之间青筋毕现。

     沙袋被人打的摇晃,又一记重拳下去之后,男人看到了站在沙袋后面房门面前站着的人。

     铁链发出一阵碰撞声,荣骁烬将沙袋控停,走到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醒了。

    ”他拆着手里的绷带头也不抬的说。

     傅安娜能看到刚刚他仰着头喝水的时候喉结滚动的每一下,也能看到他身上到处喷薄的热气。

     黑色背心被汗打湿,将他的身材勾勒出来,薄薄的腹肌块垒分明,肩膀宽厚,但腰线很细。

     大概是因为傅安娜半晌没回他,荣骁烬将绷带拆完以后侧头看了她一眼。

     可能因为刚刚打过拳,此刻他的眼神侵略性很强,不似之前那样平静冷漠。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那晚她来敲门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眼神。

     她有些艰难的开口,嗓子也有些哑,“我怎么在你家?” 这句话是废话,傅安娜也知道。

     她不用想都知道自己应该是低估了那瓶红酒,然后喝断片被他无奈的带回了家。

     但是可能是一大清早的肾上腺素飙升又或者是被眼前的一幕冲击的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她问了一句废话。

     傅安娜摇了摇头,倏地想到自己现在是带了一夜的妆没卸,还宿醉。

     她猛地转过身,一把把房门带上,几步冲进了卧室的卫生间。

     荣骁烬,“……?” 卫生间里傅安娜对着镜子看了看,而后捂了捂脸,“完了完了,这么难看的时候被他看到了!” 其实傅安娜现在并没有多难看,只是宿醉以后比之前显得有一点憔悴而已。

     但她自己深觉不美,更别提看到这种时候的人是她要追到手的男人。

     简直心如死灰。

     房门在此时被敲了敲,荣骁烬的声音响起,“傅安娜,我要拿衣服。

    ” 卫生间里傅安娜再次捂脸,这么难看的样子竟然要一直被他看。

     破罐子破摔吧,总不能在这里躲一天。

     她垂头丧气的拉开了门。

     男人站在他身前,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气传递她身上。

     荣骁烬不知道她突然怎么了,从她身边路过要拿东西的时候,倏地被人拽住了。

     她的手很凉,可能是因为屋子里空调很低,而他的手臂又格外的灼热。

     傅安娜咽了咽口水,低着头声音很小,“哎……你能不能把刚刚见到我的事忘了?” 荣骁烬听后挑了挑眉,“怎么?” 他以为她在后悔自己喝多了失礼的事。

     眼前的人第一次在他面前完全没了那股大家千金的骄傲,像可怜的兔子一样,连耳朵都耷拉着。

     声音也不如那般清脆,反而黏黏糊糊的。

     “……你之前看过我素颜我不跟你计较,反正我素颜也很好看。

    ”她说,“但是你不能记得我现在这副宿醉的样子。

    ” 身前的男人没有回话。

     她继续说,“我这个人很要面子的,要是一想到在你面前这么丢人过,每天晚上睡前我都会回想一遍然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尴尬唾弃自己丢人。

    ” 荣骁烬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她语气中的低落是真的,眼前这个大小姐真的为自己不好看而感到难受。

     他看着她垂丧着头,反手拽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去了卫生间。

     她赤着脚走的踉跄,白皙的小脚踩在黑色大理石上,她被他拉到浴室的镜子前站好。

     她不想抬头看镜子,身边的人伸出点住她额头,让她一点一点抬起头。

     镜子里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