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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发出幽幽的香气,很淡,没那么熏人。

    不知道谁家在教孩子写作业,“六九等于多少啊”重复了三遍,声音一遍比一遍有气无力。

    他收回目光,楼上常春藤有枝叶垂到了二楼阳台的半空,在夜风中摇头晃脑。

     池钺看了一会儿,又想到了池芮芮说的二楼的哥哥。

     今天一下车他就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从一趟趟上车搬东西到进楼,再到出来给司机结账……中间好像离开了两分钟,又回来了。

     池钺是有点烦的,但也没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只是最后喝水的时候,抬头警告了对方一眼。

     这一眼让他有点意外----不是他脑子里以为的爱管闲事的形象,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白T短裤,在郁郁葱葱的常春藤里探出上半身,额前头发有点长,露出酷暑里依旧清清爽爽地一张脸,白得让池钺怀疑有点透光了。

     但哪怕长得好看老盯着自己看也挺烦人的,池钺警告似的盯了对方两秒,没有回应对方打招呼。

     特别没礼貌,池钺自己知道。

    但是他心情一般,加上对左邻右舍老是跟热闹似的盯着自己看的眼神有些过敏----他以前看过太多了,一般伴随这种眼神的还有一连串自以为压低了声音的“啧啧啧”,加上一句充满怜悯但高高在上的“这家的小孩,可怜哦。

    ” 今天这个男生不一样,他应该就是有点好奇,想看看楼下搬来了什么人。

     但是自己没有义务满足对方的好奇心。

     池钺打开手机,各种社交软件都很安静。

    他这次搬家搬得很匆忙,以前的同学应该还不知道他转学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有人联系他。

    只有以前的班主任私发又撤回了好几条消息,不知道说了什么,最后只留下一条: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和老师联系。

     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年轻老师,园丁责任感爆棚,还因为池钺几天没上课去过家里家访----就去过那一次,应该给她的职业生涯造成了挺大的阴影。

     池钺不知道回什么,思考了挺久还是直接关掉了聊天页面。

    卫生间两个人已经洗漱完回主卧了,他快速去冲了个澡,回到自己房间关灯上床。

     行李都是从绍江拿过来的,被子枕头还是从前的样子,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但是纱窗里隐约飘进来的桂花香提醒他自己确实是已经换了一个城市。

     这里距离绍江二百七十一公里,全程高速需要三小时,一座全新且陌生、没有人认识的城市,这是他在新城市的第一夜。

     想到这儿池钺突然全身都放松下来,好像一个长途跋涉的背包客找到了休息站,搬家的疲惫突然全都涌了